香檳城，教會裁判所。
“廢物！都是一群廢物！”
啪嚓一聲，斯賓塞把手中的輩子狠狠摔在地上，里面的水和破碎的陶片散落一地。
他緊咬著牙關，額頭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暴起，兇狠的目光掃過房間中的每個人，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職人員此刻全都噤若寒蟬。
妹妹阿萊克西亞的換血供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，這件事萬一讓自己父親諾頓公爵知道后，他就會失去一切翻身的機會，一輩子呆在這個遠離權力中心的香檳城，終日和那些低賤的下等人待在一起。
想到這里，斯賓塞再度破口大罵。
“兩天了，整整兩天了！就算是一只豬也能找到，那么大的一個女人你們跟我說找不到，而且一點線索都沒有！你們都應該被吊死，被吊死！”
此時，一位身穿白色軟甲的裁判所矮個子士兵與同伴對視了一眼，然后咽了口唾沫，小心翼翼地說道。
“大人，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，那個使用黑魔法的女巫已經離開香檳城了呢？”
“你的腦子是讓狗啃了嗎，就在那女人消失的早上，教會和城主就宣布全香檳城就戒嚴了！現在裝糧食的麻袋都要戳上幾劍才能放行，還說這個那個女人已經強大到可以使用變形術飛走了？”
其余的裁判所士兵有些憐憫的看著一眼這個出頭鳥，變形術，尤其是針對動物的變形術，對于魔法使而言難度極高。
這是因為，魔法的實現需要在體內構建魔力回路，而變成動物之后，由于身體構造的改變，施法者必須在變換的瞬間對魔力回路做出相應的調整。而變形術至少要同時構建兩條魔力回路，這更是大大提高了魔法使對魔力掌控能力的要求。
所以，除非天生就具備極強魔力天賦，一般的魔法使都不會刻意去研究和使用變形術，更別說一個連自己能感知魔力都不知道的女人了。
“大人，您來這里還不到半年，所以有些事情您可能還不清楚，”矮個子士兵猶豫再三，還是開口了，“其實，并不是所有的船只在離開香檳城的時候，都會接受徹底的排查。”
“嗯？”斯賓塞的眼睛瞇了起來，語氣也愈發兇狠，“誰有這么大的膽子，連教會和城主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“前日早上，有一艘溫特斯家族的貨船從多萊河出發了，那個時候戒嚴的命令可能還沒有傳到碼頭，再加上這幾年尼古拉主教一直讓我們不要與溫特斯家族起摩擦，所以對于溫特斯的貨船，負責檢查的人往往只是看兩眼就放行了。”
砰！
斯賓塞一拳捶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“既然這么多天都沒找到那個女人，那么她那時肯定就是通過溫特斯的貨船逃離這里的，該死的溫特斯，野蠻卑鄙的臭雜種，連糞坑里的蒼蠅都比他們這群人高貴！”
“尼古拉也是一個縮頭烏龜！身為一個教區的主教，就這么讓人騎在他自己脖子上拉屎？”
“什么圣十字東征最英勇的騎士長！我呸！”斯賓塞惡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，“只不過出生得比我早了十幾年而已，撞到大運了而已。當年要是換成我，一樣能擊退魔潮！”
“你們怕溫特斯，我可不怕！”
“帶上所有裁判所的士兵和魔法使，我倒要看看，羅伯特·溫特斯有幾個膽子，敢光明正大藏我要的人不給！”
此時，斯賓塞旁邊一個身穿黑色長卦的書記官提醒道。
“大人，如果您想要帶走裁判所全部的士兵和魔法使的話，必須要得到尼古拉大人的批準才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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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！
尼古拉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，實木門框撞到墻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，讓房間中端著餐具的修女心神一顫，手上的瓷器餐具全都掉落了一地。
尼古拉放下手里的圣書注解，皺著眉頭看著散落了一地碎片。
他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看向斯賓塞，臉上的表情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想說的話，于是便轉過頭去對著那名驚魂未定的修女說道。
“你先走吧，斯賓塞大人和我有些要事相談，等稍晚一會兒，你再來收拾這里的東西。”
修女聽后連連點頭，面色驚恐離開從尼古拉的書房中。
當房間中只剩下尼古拉和斯賓塞二人時，尼古拉交叉著雙手放在桌面上，平靜地說道。
“我知道你來這里的目的，但我的答案是不行。”
“哼，是因為害怕溫特斯嗎？你想當縮頭烏龜，可別把我當成跟你一樣沒出息的家伙！”
尼古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慍怒，但又極快的消弭。他倒不是因為面前這人出言不遜而生氣，而是因為自己竟然會被一個蠢人牽動情緒。
“斯賓塞大人，您誤會了，”尼古拉的語氣依舊平和，“既然諾頓公爵讓您來這里，那我就需要負責您的安全，溫特斯的人都是瘋子，他們做事不考慮后果，我不能拿您的安全冒險。”
“你是覺得我會輸給那幫溫特斯！”
“不，不，不，您誤會了，”尼古拉笑著解釋道，“您是我見過最智慧以及最英勇的青年才俊，那幫野蠻人自然不會是您的對手。只是老鼠只要夠多，都能咬傷獅子，您如果受傷的話，我可不好跟諾頓公爵交代。”
“而且，只不過是一個作為鮮血供體的女人而已，跑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。就算諾頓公爵會對您失望，但您始終是他的兒子，哪怕您的母親只是一個連情婦都算不上的農奴……”
“閉嘴！”聽著自己最不愿提起的過往，斯賓塞的情緒被徹底點燃，他走上前去，雙手狠狠拍在尼古拉的書桌上，前傾著身子咆哮道，“我告訴你，我的父親是諾頓·康斯坦丁！晨曦帝國的大公！我也不是什么私生子，我是最正統的貴族！”
尼古拉嘆了口氣，拿起書桌上的羊毛手帕擦了擦自己臉上的唾沫，看著斯賓塞那因為憤怒而漲紅的雙眼說道。
“是是是，當然了，我知道您的血統十分高貴，但是我的回答依舊不變，您不能帶走職權以外的裁判所士兵和魔法使。”
片刻之后，尼古拉房間的木門又被摔在了墻壁上，門框上的軸承發出哀怨不止的吱呀聲。
斯賓塞緊緊握住自己腰間的圓頭劍柄，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“好你個尼古拉，連你也瞧不起我！就算靠我直屬的護衛隊，我也一定要把鮮血供體搶回來。讓父親大人知道我絕對配得上康斯坦丁的姓氏，也只有我才是他最合適的繼承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