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可算是給陳平安出了個難題。
要知道王朝周期律之所以能稱之為周期律,基本上就是無解的問題。
畢竟歷史上有無數名人、政治家試圖解決這個難題,但最終都以失敗而告終。
相對來說,清朝算是最完美的封建王朝模型了。
因為清朝是站在大明這個巨人的肩膀上,清朝在解決了藩王、宗室、財政等一系列問題后,直接將封建王朝的中央集權制推向頂峰。
但即使如此,清朝依然沒能逃過王朝周期律。
清朝如果從入關才開始算,則只有二百六十八年,比之大明還短了八年。
“黃大叔,你可算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喲……”
“想要知道歷朝歷代為啥無法超越三百年,就得首先知道什么是王朝周期律。”
“所謂王朝周期律指的是一個王朝的建立、發展、穩定、鼎盛、衰敗、崩潰六個階段。”
“任何王朝都難以逃脫這個宿命!”
“比如說唐朝!”
“唐朝在李淵和李世民時期可以算是建立期和發展期,這個階段因為隋末戰亂導致人口銳減,整個唐朝的人地矛盾降到最低點。”
“因此,這一階段只要統治者對內輕徭薄賦,對外能抵御外侮,即可實現海清河晏,天下太平。”
“唐朝高宗年間可看做是穩定期向鼎盛期過渡的時期!”
“這一期間人地矛盾已然提升,但因為承平時間不夠久,加之大唐常年征戰四方,基本上國內的矛盾還能得到緩解。”
“唐玄宗時期,大唐的國力達到頂峰。然則,其內部統治者驕奢淫逸,民間土地兼并嚴重,府兵制敗壞等等,已然顯現出衰敗之象。”
“直至安史之亂爆發,將大唐隱藏在繁華之下的所有濃瘡擠破,大唐的國力急轉直下,繼而衰敗崩潰。”
“因此,王朝周期律,從某種角度上來說,其實也是人地之間的矛盾。”
“只要解決好人地之間的矛盾,就算不能徹底解決周期律問題,也能極大的延長封建王朝的壽命。”
“人地之間的矛盾?”
朱雄英和朱允炆兩小只對這個話根本聽不懂,但對于朱元璋這個當了十幾年的皇帝來說則非常簡單。
因為他這些年干的就是解決人地之間矛盾的問題!
不論是剛創業時期的均分土地,還是建立大明之后的戶帖制度,都是在著手解決大明百姓的土地分配問題。
只是這個問題,自己這個當了十幾年皇帝的人都沒弄明白,陳平安是咋弄明白的?
“陳平安,你的老師真是劉伯溫?”
“是啊!”
“嘖嘖,你剛剛所說的這些,恐怕劉伯溫都說不出來吧?”
“這個嘛……”
“其實這些都是晚輩在海外學的!”
“海外?”
老朱聽到這話只感覺一陣頭大,心想海外的文化都發展到這種程度啦?
看來不能閉關鎖國了,得找個人去海外轉轉,多吸收一下海外的先進文化……
“陳平安,你覺得大明國祚能有多久?”
老朱問完這個問題,就饒有興致的打量陳平安。
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得到答案,他也沒奢望陳平安真能告訴他答案。
只是他臉上揶揄的笑容還沒綻放,就直接被陳平安的答案給嚇了回去。
“二百七十六年!”
“額……”
“二百七十六?”
如果陳平安直接說個兩百或者三百,老朱都不會驚訝。
然而,陳平安既沒有說兩百,也沒有說三百,而是來了個有零有整的二百七十六,這就讓他不得不震驚了。
這小子還真知道?
“你……你咋知道的?”
陳平安聞言微微一笑道。
“瞎猜的!”
“瞎……瞎猜?”
老朱聽到這話非常生氣,不由分說朝著陳平安的脖頸就是一巴掌。
“臭小子,這種話豈能亂說!”
“若是給大明國祚說短了,咱……咱朱皇帝誅你九族!”
老朱說完這話就氣哼哼的倒背著手走了,只是回到家他越想越氣,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明竟然只有二百七十六年,他就恨不得將陳平安這小兔崽子給宰了。
“氣死咱了!”
馬皇后看到老朱瘋狂的摔桌子摔碗,當即上前小心勸慰道。
“重八,你這是咋了,不想過日子啦?”
“不過啦!”
“妹子,剛剛陳平安說,咱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明只有二百七十六年,嗚嗚嗚……”
朱元璋跟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,一把抱住老妻,將自己的腦袋埋在老妻的秀發里嚎啕大哭。
“這……”
馬皇后聽到這話心里那叫一個郁悶。
自家這口子咋說也是個皇帝吧,竟然被一個孩子給說哭了……
“重八,陳平安才幾歲,他知道個屁!”
“要不咱們問問劉伯溫?”
“劉伯溫不是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嗎,咱們讓他給咱算算大明國祚多久?”
“問劉伯溫?”
老朱聽到這話果然不再哭泣,只是一想到詢問劉伯溫,有可能破壞自己廢除丞相制的大計,心里又有幾分不甘。
“妹子,咱不能讓他知道咱……”
馬皇后聞言沒好氣的懟了老朱一拳。
“都啥時候了,你還想著跟胡惟庸較勁呢?”
“朱重八,你給我記住了。你是皇帝,胡惟庸只是臣子。你若是想對付胡惟庸,只需一紙詔書即可,根本用不著費這么大勁!”
老朱聽到這話立馬恍然大悟,然后“啪”的一聲抽自己一嘴巴。
“妹子教訓的是,是咱把事想岔了,咱這就去找劉伯溫!”
誠意伯府。
劉伯溫剛吃過午飯想小憩一會兒,就看到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出現了。
“陛下?”
劉伯溫使勁的揉了揉眼睛,直至看到老朱那皮笑肉不笑的標志性笑容,他這才渾身一激靈的從床上蹦下來。
“還真是陛下!”
“微臣拜見陛下!”
“平身!”
“陛下,您不是在黃山嗎?”
“咱……”
老朱聞言羞澀的笑了笑。
“咱沒去……咱其實一直呆在上元縣槐花里,跟你那個便宜弟子當鄰居呢。”
“便宜弟子?”
劉伯溫聽到這話心里咯噔一下,雖然他早就猜到陛下沒去黃山,而是躲在槐花里暗中謀劃什么大事。但現在聽到老朱親口承認,他臉上還是露出大吃一驚的表情。
“陛下,您說的可是陳平安?”
“對!”
“咱說的就是這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