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一亮，張師兄的聲音便在山谷中響起，召集所有新來的雜役弟子分配任務。

林凡和趙平被分到的任務，是照看一片位于山谷邊緣的靈谷田。

所謂的靈谷，是一種蘊含微薄靈氣的谷物，是宗門內低階修士和雜役弟子的主食。照看靈田是雜役弟子最常見的任務之一，辛苦且枯燥。

他們需要負責除草、灌溉、驅趕偷食的凡鳥俗蟲，偶爾還要施放最低級的“催生訣”，保證靈谷的生長。

張師兄簡單演示了一遍催生訣的法訣和靈力運轉方式，那是一種需要消耗體內微弱靈力的法術。對于剛剛勉強感應到靈氣的林凡來說，施展起來極其吃力。

僅僅是給一小片區域施展了一次效果微弱的催生訣，林凡就感覺體內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靈氣消耗殆盡，臉色變得有些蒼白。

“哼，廢物就是廢物。”張師兄看到林凡的樣子，冷哼一聲，不再理會，自顧自地去巡視其他地方了。

趙平的情況比林凡稍好一些，但也同樣吃力。兩人對視一眼，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澀。

接下來的日子，林凡便開始了起早貪黑的苦役生活。

白天，他要在靈田里辛苦勞作。那些雜草生命力頑強，拔了又長。

灌溉用的靈水沉重，挑起來十分費力。

還要時刻警惕那些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，對靈谷虎視眈眈的鳥蟲。

晚上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木屋，他還要抓緊一切時間打坐修煉《引氣訣》。山谷靈氣稀薄，他的資質又差，修煉進展慢如龜爬。往往打坐一整夜，體內增長的靈氣還不夠白天施展幾次催生訣消耗的。

不僅如此，每月三塊下品靈石，只夠勉強維持生存。想要購買輔助修煉的丹藥，或者稍微好一點的功法，簡直是天方夜譚。

林凡漸漸明白，雜役弟子，就是宗門用來消耗的零件。宗門給他們一線希望，讓他們拼命干活，創造價值。至于他們自身的修煉，宗門根本不在乎。大部分雜役弟子，終其一生也無法突破到煉氣中期，最終要么老死，要么在某個危險的任務中死去。

殘酷的現實像一盆冷水，澆滅了不少人最初的熱情。一些雜役弟子開始懈怠、抱怨，甚至為了爭奪輕松點的活計或者一點微不足道的資源而發生沖突。

林凡始終保持著沉默和低調。他從不參與爭斗，干活也從不偷懶，甚至比別人更加認真。

他發現，雖然《引氣訣》效率低下，但只要持之以恒，體內的靈氣確實在極其緩慢地增長。而每次將靈氣耗盡，再重新修煉恢復后，似乎經脈會變得更加堅韌一點點，靈氣的恢復速度也會快上一絲絲。

這微小的變化，成了他堅持下去的動力。

除了修煉和勞作，林凡開始默默觀察。他觀察那些老雜役弟子的言行舉止，觀察張師兄的態度變化，觀察靈田里靈谷的生長規律。

他發現，張師兄雖然態度惡劣，但似乎對那些干活特別賣力、從不抱怨的弟子，會稍微寬容一些。

他還注意到，靈田靠近山壁的一小塊區域，土壤顏色似乎略深一些，那里的靈谷長勢似乎也比其他地方要好那么一點點，但并不明顯，很容易被忽略。

一個夜晚，林凡結束了一天的勞作和修煉，躺在床上，沒有立刻睡去，而是在腦中默默盤算。

“月俸三塊靈石，吃飯需要扣除一塊，剩下兩塊。修煉《引氣訣》幾乎不耗費靈石，但想要加快速度，哪怕買最低劣的‘聚氣丹’，也需要至少五塊靈石…除了三塊靈石，照看靈田每月還有固定五個貢獻點，但如果靈谷收成好，似乎有額外獎勵…”

他的目光，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窗外，那片靠近山壁的靈田區域。

“如果…能讓那片區域的靈谷長得更好，或許能多得一點貢獻點？”

一個微小的念頭，在林凡心中悄然萌生。他知道，在青云宗這樣的地方，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優勢，都可能成為他向上攀爬的階梯。

他決定，明天開始，要多花些心思在那片特殊的區域上。

日子一天天過去，林凡的生活陷入了一個固定的循環。

清晨，奔赴靈田勞作。

汗流浹背，與雜草、害蟲、以及體內難以駕馭的微弱靈氣搏斗。

傍晚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簡陋木屋，然后是數個時辰枯燥而收效甚微的打坐。

同屋的趙平已經有些認命了，白天的活計能省力就省力，晚上也只是象征性地打坐一會兒便沉沉睡去，偶爾還會抱怨幾句命運不公。

林凡卻從未懈怠。他將張師兄分發的《引氣訣》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，每一個字都摳得極細。他發現，雖然功法粗淺，但其中提到“引氣當順其自然，體察天地之微妙”。

這給了他一些啟發。在照看靈田時，他不再僅僅是埋頭苦干，而是開始更細致地觀察。

他發現那片靠近山壁、土壤顏色略深的區域，那里的土壤似乎更濕潤一些，保水性更好。于是，在用那摻了稀薄靈液的水灌溉時，他會有意地讓這片區域的水量稍微減少一點點，避免過度浸泡，同時將省下來的水用在稍微干燥的地方。除草時，他也格外仔細，連最細小的雜草根須都不放過。

施展催生訣時，他依舊感到吃力，但他嘗試著控制靈氣輸出的節奏，盡量讓其變得更柔和一些，而不是一股腦地消耗掉。雖然效果依舊微弱，但他感覺自己對體內那點可憐靈氣的掌控力，似乎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提升。

他的這些細微舉動，并沒有引起太多注意。在其他雜役弟子看來，林凡只是個埋頭苦干的悶葫蘆，甚至有點傻氣。張師兄偶爾巡視，也只看到他在勤懇勞作，雖然依舊沒什么好臉色，但也挑不出什么錯處。

就這樣，一個月的時間在辛苦和枯燥中悄然流逝。

這天傍晚，林凡結束了靈田的工作，感覺比往常更加疲憊。為了給那片特殊區域最后一次催生，他幾乎榨干了體內所有的靈氣。他沒有直接回木屋，而是拖著沉重的腳步，來到山谷旁的一條小溪邊，想洗把臉清醒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