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當空，炙烤著大地。

青云山脈連綿起伏，主峰高聳入云，終年云霧繚繞，隱約可見瓊樓玉宇，那是方圓數千里內無數凡人向往的仙家宗門——青云宗。

山腳下，一個臨時搭建的巨大廣場上，黑壓壓地擠滿了數千名來自各地的少年少女，以及陪同前來的家長或鄉鄰。今天是青云宗三年一度開山門，招收新弟子的日子。

人群中，一個身材略顯單薄，皮膚黝黑，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衫的少年，正默默地站在邊緣，他叫林凡，來自山脈另一端一個叫“石溪村”的小村落。

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廣場中央那塊半人高的測靈石，眼神中既有緊張，也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。為了來到這里，他幾乎耗盡了家中所有的積蓄，還背負著全村人的期望。在那個貧瘠的村子里，“仙緣”是唯一可能改變命運的途徑。

“下一個，李家村，李虎！”負責測試的青云宗外門執事揚聲喊道。

一個壯碩的少年興奮地跑上前，將手按在測靈石上。嗡！測靈石亮起耀眼的黃色光芒，光芒凝聚成三尺高。

“土屬性中品靈根！不錯，站到左邊去！”執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。

人群發出一陣羨慕的低呼。

接下來，有人歡喜有人愁。大部分少年按上測靈石后，要么毫無反應，要么只有微弱的、駁雜的光芒閃爍，都被無情地淘汰。

“下一個，石溪村，林凡！”

終于輪到林凡了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中的忐忑，走上前去。周圍投來的目光各異，有好奇，有不屑，也有同病相憐的緊張。

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，按在了冰涼的測靈石上。

一息，兩息，三息……

測靈石毫無反應。

林凡的心一點點沉下去，手心開始冒汗。難道，自己連最差的靈根都沒有嗎？

就在他準備絕望地收回手時，測靈石上突然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，幾乎難以察覺的五彩光芒，如同風中殘燭，晃動了幾下，便穩定在一寸左右的高度，而且五種顏色混雜不清，黯淡無光。

“嗤……”旁邊立刻傳來幾聲低低的嗤笑。

負責測試的執事皺了皺眉，有些不耐煩地記錄：“五行雜靈根，下下品。勉強……夠到入門標準。去右邊，雜役弟子區。”

雖然是最低等的評價，幾乎等同于淘汰，但“入門標準”四個字，還是讓林凡絕望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。他攥緊了拳頭，默默地走到右邊那片稀稀拉拉、氣氛壓抑的區域。

雜役弟子，名為弟子，實則與仆役無異，在宗門地位最低，前途渺茫。但他知道，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，通往那縹緲仙途的……一根稻草。

至少，他留下來了。

林凡和其他幾十名同樣測出劣等雜靈根，僥幸被劃入“雜役弟子”行列的少年少女們，被一名面無表情的青云宗外門弟子領著，沿著蜿蜒的山路向上走去。

與山腳廣場的熱鬧和山腰處隱約可見的精致建筑不同，他們最終被帶到了一片位于青云宗外門區域最偏僻、靈氣最稀薄的山谷。這里只有一排排簡陋的木屋，看上去比他家村里的房子好不了多少。

“這里是你們以后住的地方，兩人一間，自己找空房間。”領路的弟子語氣冷淡，“我是負責你們這批新晉雜役弟子的管事師兄，我姓張，你們可以叫我張師兄。”

張師兄簡單交代了幾句規矩，核心內容就是：雜役弟子每月只有微薄月俸，需要完成宗門分配的各種雜活，賺取“貢獻點”。

“你們的靈根太差，宗門不會在你們身上浪費資源。想要出人頭地，就得靠自己拼命干活，用貢獻點去換取一切！”張師兄最后丟下這句話，便徑直離開了，留下這群茫然無措的少年少女。

林凡默默地找了一個靠角落的空木屋，里面除了一張木板床和一張破桌子，空無一物。同屋的是一個同樣來自小地方，性格有些懦弱的少年，名叫趙平。

簡單的安頓下來后，林凡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或抱怨或沮喪，而是第一時間拿出張師兄分發下來的，幾乎人手一本的、最基礎的入門心法——《引氣訣》。

這本薄薄的小冊子，紙張泛黃，字跡模糊，據說是青云宗最低階的功法，只能勉強引導天地間稀薄的靈氣入體，修煉速度極慢，幾乎不可能有什么成就。

但對林凡來說，這已是他夢寐以求的仙法。

夜幕降臨，山谷中一片寂靜，只有蟲鳴聲。林凡盤膝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，按照《引氣訣》的描述，努力嘗試感應天地間的靈氣。

書中說，靈氣無處不在，修士需靜心凝神，以神念溝通……

林凡閉上眼，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，但他感覺不到任何所謂的“靈氣”。

時間一點點過去，他的額頭滲出汗水，雙腿也開始發麻。

“這就是……下下品雜靈根嗎？”林凡心中泛起一陣苦澀。連感應靈氣都如此困難，更別提引氣入體，踏上修煉之路了。

但他沒有放棄。他想起了村里人期盼的眼神，想起了父母送他離開時眼中的淚光。他咬了咬牙，繼續凝神靜氣，一遍又一遍地嘗試。

夜深人靜，當同屋的趙平早已沉沉睡去時，林凡的意識中，終于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、冰涼的氣流，如同游絲一般，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。

“靈氣！”

林凡心中一震，險些失守心神。他連忙穩住心境，小心翼翼地，嘗試用意念去引導那絲微弱的靈氣。

這是一個極其艱難而緩慢的過程。那絲靈氣仿佛有自己的意識，極難控制，稍有不慎便會消散。林凡全神貫注，汗水浸濕了他的后背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，他終于成功地將那微乎其微的一絲靈氣，引入了自己的體內，沿著《引氣訣》描述的粗淺經脈，運轉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周天。

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感傳遍全身，雖然極其微弱，但卻真實存在。

林凡睜開眼，眼中充滿了疲憊，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和無比堅定的光芒。

“終于……入門了。”

雖然只是引氣入體的最初步，甚至連煉氣期一層都遠遠算不上，但這微小的成功，給了他莫大的鼓舞。

仙路漫漫，他終于邁出微不足道的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