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務處窗外的梧桐葉撲簌簌地抖，蘇灼盯著公示欄玻璃上的裂痕，那道裂紋正巧劈開她證件照上的左眼。陳露新做的美甲敲在取消通知書的塑封膜上，發出毒舌吐信般的嘶響。

“裝暈這招對我沒用”。教導主任把鋼筆拍在江野面前，“簽完字就帶著你的小女朋友滾出去”。

江野的袖口掃過墨水瓶，黑色暗紋襯衫下隱隱透出繃帶輪廓。他轉筆的姿勢像握手術刀，筆尖懸在“同意取消”的簽名欄上方：“蘇同學昨晚在便利店…”

鋼筆突然爆墨，濃稠的紅色液體噴濺在蘇灼名字上。白薇的尖叫聲中，江野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，鎖骨處還在滲血的傷口赫然貼著草莓創可貼。

“教務處用動物血做紅墨水”？他蘸著桌面的“血跡”寫下名字，最后一筆力透紙背。蘇灼看見他虎口處新添的灼傷，焦黑邊緣泛著詭異的藍光。

儲物柜的鎖芯發出咔噠異響時，蘇灼正把抗抑郁藥瓶往書包深處塞。金屬柜門突然彈開，五支標著“劇毒”的試管滾落腳邊。她蹲下身時聞到熟悉的雪松香——江野的校服口袋里掉出半張燒焦的化驗單，日期是2019年4月15日。

實驗室的排氣扇發出垂死般的嗡鳴，蘇灼用鑷子夾起試管里的結晶顆粒。顯微鏡下突然閃過紅光，她轉頭看見顧臨舟的白大褂下擺掠過走廊拐角，醫用托盤里躺著支帶血槽的手術刀。

“小心”！林小滿的尖叫從直播間傳來。蘇灼手一抖，濃硫酸在實驗服前襟腐蝕出焦黑的“415”。彈幕突然被清空，匿名用戶“0415”打賞了九十九艘星際戰艦，點歌列表自動播放《父親寫的散文詩》。

更衣室的燈管開始頻閃，蘇灼發現藥瓶里的白色藥片變成了淡藍色。江野踹門而入時，她正用pH試紙檢測溶解液——試紙瞬間碳化，數值顯示強酸性。

“別碰”！江野扯下領帶纏住她灼傷的手腕，“這是鉈化合物”。他脖頸處的繃帶散開，露出正在潰爛的傷口，腐爛組織里嵌著銀色金屬碎片。

白薇的鉑金包突然自動彈開，三瓶未拆封的抗抑郁藥滾到蘇灼腳邊。藥盒側面印著江氏集團制藥廠的LOGO，批號與蘇灼正在服用的完全一致。

“你以為獎學金為什么取消”？白薇的鉆石耳釘閃過冷光，“三年前那輛救護車上，可不止你父親一個死人”。

暴雨砸在解剖室的氣窗上，蘇灼看見顧臨舟的標本瓶間穿行。福爾馬林溶液里浮沉著半片帶紋身的皮膚，紋身圖案與江野鎖骨處的抓痕完美重合。

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，論壇熱帖突然全部消失。蘇灼刷新頁面，看到自己的學生檔案被替換成江氏集團內部文件，監護人那欄赫然寫著“江野”，而親屬關系標注著“實驗體214”。

江野的機車轟鳴著碾碎夜色，蘇灼攥著他腰側襯衫時摸到硬物。后視鏡里，那支在教務處爆墨的鋼筆正在滲血，墨囊里裝的竟是RH陰性血樣。

實驗樓頂層的紅光突然大盛，蘇灼看見父親的工作證出現在輻射廢料處理名單上。日期顯示他去世三天后，仍有生物樣本以他的工號被簽收。

林小滿的直播間突然黑屏，最后畫面是江野將燃燒的獎學金證書扔進化學廢料桶。沖天而起的藍色火焰中，隱約可見人體骨骼狀的灰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