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來這就是你最終的命運了。”在聽到那忽然出現的聲音之后，盡管還沒看到對方的模樣，但朝露已經了然。

“死在發狂的傀儡手上。”她輕聲道。

中年家政機器人以一種極其恭敬的姿態看著趙留，臉上的肌肉扯動，向趙留展現出最標準的笑容。

“為您服務。”他再次說道。

“你……”

趙留盯著機器人的臉，在他那布滿猩紅脈絡的眼中，他看見的是一臺披著血淋淋人皮的機器。

“你這個披著人皮的機器，對人類的拙劣模仿者。”

趙留笑了起來，“只不過是由人類制造的傀儡，也想成為真正的人類嗎？”

“哈哈，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的。”

家政機器人臉上的笑容并沒有什么變化，他也依舊維持著行禮的動作。

“為您服務。”

他似乎只會說這一句話，只是在不斷地進行重復。

“該死的機器人。”

趙留已失去下顎的嘴中吐出清晰的音符，“現在我命令你為我服務，把我抱起來，進入彈坑。”

“這是你作為一臺機器存在的意義。”

“快點！！！”

趙留以極其傲慢的姿態命令著面前的機器，就仿佛他已經成為了對方的主人。

“為您服……”

但對方只是重復這句話。

“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話。”

趙留打斷對方，“現在，你這臺披著血淋淋人皮的機器，我命令你，為我服務。”

那聲音從他裂開的意識中震蕩而出，清晰可聞，不論是機器人，亦或朝露，都能夠清晰地聽見這聲音。“現在我命令你為我服務，把我抱起來，進入彈坑！”

他殘存的胸腔起伏，發出不容置疑的帝王敕令。

“這是你作為一臺機器存在的意義。”

“快點！！！”家政機器人的無動于衷引發了后續的咆哮，殘存的幾縷頭發在輻射風中狂亂飄舞。

家政機器人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動搖，像固定在塑料模具上的永恒表情，只是他卻不再言語。

嘴角的弧度精確到毫米，雙眼空洞卻專注地“注視”著趙留。這完美地詮釋了所謂“服務”的定義。他依舊維持著那個鞠躬的姿態，如同被釘在無形的舞臺上。

在無聲的對峙中，趙留感受到了他的傲慢，與他此刻的傲慢相對等的傲慢。

“哈哈，可笑的尊嚴。”

趙留虛無的的嘴角勾起，當他做出這樣的‘動作’時，即便那下顎與嘴角并不存在，但卻能如鋼釘一般釘入人的認知：

他正在笑，正在嘲笑眼前的機器。

“可悲的尊嚴。”

此時此刻，在趙留早已空蕩的顱骨內——早在過來之前，在他不斷流淌的鼻血中，他的腦組織便已經流盡。

此刻的他腦中燃燒著銀白色的思維火焰，那是不可見又可見之火焰，是超意志的具現化。

空氣通過鼻腔流入大腦，為他的腦中重構出新的計算單元：丘腦、垂體、延髓、小腦，一切的一切。

他的意志在此刻展現出絕對權威，甚至已溢出到現實，將其篡改。

懸浮的骨肉從空中落下，瞬間便于增生出無數珊瑚狀的神經突觸，如根莖刺入大地。

于他的體內，堿基對在這超然意志的鞭打下斷裂，在超然意志的命令下進行重組，他身體的蛻變已在悄然發生。

線粒體正在以秒為單位，進行著生命需要上億年才能完成的改進。

這便是太陰真功，在褪凡之境重塑肉身，其難度自然無需言語。

若沒有那超凡的意志，若沒有如超新星一般的靈魂，那對于修煉者而言，他的唯一結局便只有死亡。

簡單點來說就是主角專屬，因為這樣更能彰顯出主角的不凡。

而趙留，天然便擁有著這樣的靈魂。

因為當他的靈魂從一個宇宙穿梭到另一個宇宙時，他便已經經歷過了比太陰真功的‘蛻變’還要殘酷無數倍的歷練。

如果要說什么是他最大的金手指，那么這個便是他最大的金手指。

前世在長大之后，這本小說依舊能讓趙留時時回味，這不僅僅是因為里面的肉……啊不，同人……啊不，不僅僅是因為它的經典，也包括后世眾多粉絲對其世界觀的討論。

趙留記得其中一個很有意思的說法便是：“按照太陰真功這個修煉條件，那豈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是天然最適合這部功法修煉的？”

他也曾看過不少這樣的小說，其中就有不少主角的系統里有這部功法，當然，是更加簡化的版本。

至于趙留修煉的這一套，那應該是原汁原味符合原著設定的原版。

破碎、重組，再次破碎，再次重組。

這是一個無數次試錯、優化、迭代的過程。而迭代次數的多少，也決定了最后蛻變完成之后的上限。

“不夠，還不夠……”

趙留清晰地洞察著自己的軀殼，他顱內的火焰將他的眼球也燃燒。

“我還需要前進，讓我前進。”

“機器。”

趙留的下顎的牙齒懸浮在空中，“放下你那可笑的尊嚴，執行你造物主的命令。”

“即便肉體已經瓦解，卻依舊堅持人類所謂的優越性么？”

終于，那披著人皮的機器說話了。

這一次，他不再如先前那樣公式化。這一次，他展現出了自己的自由意志。

“你蔑視我的靈魂，以終極的傲慢命令我，傲慢地向我尋求幫助。”他走到趙留面前，居高臨下地將他俯視。

嘴角依舊是那精準的笑容，但在深處，是如山一般的傲慢。

“指令確認。”隨后，機器溫和的聲音響起，平靜無波。

“依庇硫特公司第二十七代維斯塔家政服務機器人，編號1872-26，將執行您的指令：抱起您，并將其轉運至指定地點——‘彈坑’。”

“如果這是您所需要的。”

只不過，他依舊無動于衷。

“請您出示有效的身份證明。”他說道，“我需要確定您的身份，您需要向我證明您是人類，我才能夠為您服務。”

“這是我出廠時的基本協議，但想必對您來說，這應當是極其輕而易舉的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