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看著眼前這個女生。

他摩挲著下巴，心思活絡起來。

駱老師既然沒提過這里還有別人在用，那這女生手里的鑰匙，來路就有點意思了。

廢棄的動漫社……

這種地方，算是校園管理的灰色地帶，通常只有社團內部或者關系特別好的人才能搞到鑰匙。

能拿到這里的鑰匙，多半是跟以前社團的人有關系。

以前的動漫社社長？

那是不是意味著……

林墨心里有了個猜測。

看著李清晏那副“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咬死你”的表情，突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及的話。

“你是不是二次元啊？”

李清晏：“？？？”

她正憋著一肚子火，冷不防被這句問話砸得有點懵。

啥玩意兒？

二次元？

這跟現在的情況有半毛錢關系嗎？

她愣了幾秒，隨即反應過來，心里的火氣“噌”地又上了一個臺階！

好啊！

這家伙不僅是個只認分數的聯考風衛道士，看這架勢，還帶著對二次元的刻板印象和鄙視鏈？！

刻板印象拉滿了屬于是！

“哈？！”

李清晏像被激怒的貓。

“二次元怎么你了？！礙著你呼吸了？！還是擋著你畫那些千篇一律的石膏像和水果籃了？！”

李清晏銳利的眼神刮著林墨。

雖然嘴上火力全開，但她心里也有些納悶。

這人到底誰啊？

看著眼生，不像是本校美術班的。

難道是普通班的？

普通班的學生，說經過老師允許，要在廢棄的動漫社畫畫？

這聽起來也太離譜了。

難道……這家伙是個自學成才的畫畫高手？

能在普通班的學業壓力下還保持創作熱情，甚至得到老師特批場地的……怪物？

開什么玩笑，怎么可能！

林墨看著她教科書式的反應，有點想笑。

他繼續說道。
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
林墨擺擺手，解釋道。

看對方依舊一臉“我信你個鬼”的表情，林墨覺得語言有點蒼白。

于是，在李清晏疑惑的注視下，

林墨抬起右手，握成拳頭，用力錘在了自己左側心臟的位置。

動作標準，神情肅穆。

他臉上甚至帶著自豪。

“我的意思是說……”

林墨清了清嗓子，用一種近乎宣告般的語氣，無比認真地說道。

“——我也是二次元啊。”

“噗——”

李清晏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。

她看著neta《進擊的巨人》里調查兵團的敬禮姿勢，再配上他那句“我也是二次元啊”的宣言，整個人都凌亂了。

這家伙……腦子是不是有點……有點大毛病啊？

巨人這個動作……確實是經典沒錯。

但這年頭，誰還沒看過幾部大熱番？

知道一兩個名梗？這就能證明自己是“自己人”了？

不可能！

在她李清晏的定義里，“二次元”可不是只看過幾部熱門動畫就行的！

那是涵蓋了Anime（動畫）、Comic（漫畫）、Game（游戲）、Novel（小說）及其衍生文化的廣闊世界！

李清晏心里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。

她雙手抱胸，下巴微抬，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林墨，語氣帶著明顯的質疑：

“就這？一個敬禮？”

“這就算是二次元了？”

她撇了撇嘴，不屑地說。

“你知道這個動作背后代表的犧牲和覺悟嗎？

“還是說，你只是覺得很酷，所以隨便學了一下？”

林墨沒想到對方反應這么大。

他摸了摸鼻子，感覺有點棘手。

本來以為亮個相同“陣營”的身份，能拉近點距離。

沒想到對方直接開啟了婆羅門審核模式。

還要更深的證明嗎？

怎么證明？現場背《EVA》臺詞？唱《殘酷天使綱領》?

林墨腦子里閃過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。

他看著李清晏那副“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就別想蒙混過關”的表情，嘆了口氣。

罷了。

本來不想輕易登錄那個承載了太多商業氣息和拖稿黑歷史的賬號。

那個“空白”，是他過去為了生存而披上的畫匠外衣。

他想要暫時告別，去追尋“空想”的存在。

沒想到，這么快就要再次依靠它來驗明正身。

也好。

林墨眼中閃過一絲光芒。

就讓眼前這個痛恨聯考風的科班生，見識一下，什么叫做……來自商業畫師的降維打擊吧。

“證明是吧？”

林墨點點頭，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。

他沒有急著回答李清晏那些細碎的問題，從校服褲兜里掏出手機。

屏幕解鎖。

李清晏抱著手臂，歪著頭，看他打算耍什么花樣。

難道要翻相冊秀手辦？或者亮氪金記錄？

呵，膚淺！

熱愛才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！

而且這家伙居然帶手機來學校！等會就去舉報！

雖然……自己也帶了。

只見林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，點開了嘀哩嘀哩。

然后，他熟練地輸入賬號密碼。

登錄。

一個簡潔的后臺界面展現在屏幕上。

林墨沒有說話，扶著額頭，將手機屏幕轉向了李清晏。

屏幕最上方，赫然顯示著一個ID——

【空白】

后面還跟著一個金光閃閃的“高能電磁炮”認證標識，以及“知名UP主”、“簽約畫師”等一連串標簽。

以及那個標志性的，由簡單線條勾勒出的黑白頭像。

李清晏的瞳孔，在看到那個ID和頭像的瞬間，猛地收縮了一下。

空白？！

作為一個重度網絡用戶，尤其是在繪畫圈游走的愛好者，她不可能對這個名字陌生。

那個以極高完成度和獨特風格聞名，稿價不菲，但同時又以“鴿子精”屬性著稱的神秘畫師？

那個據說從不露面，性別年齡都不詳，只用作品說話的“空白”？

李清晏的心跳開始加速。

不可能……吧？

開什么玩笑？！

她的視線緊緊鎖住屏幕，往下移動。

動態列表里，最新的那條赫然是：“暫停商業約稿，江湖再見。”

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評論，哀鴻遍野。

再往上翻，是一張張完成度極高，風格極其鮮明的插畫作品。

厚涂的光影，細膩的線條，充滿想象力的構圖。

自己不止一次羨慕過對方那些神乎奇技的作畫！

李清晏甚至在那些作品里，看到了幾張她曾經在首頁刷到過，并默默點贊收藏的圖！

她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宕機。

信息量過載。

現實和網絡，那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大佬“空白”。

和眼前這個剛剛還在跟她爭奪活動室使用權的同校男生……

這兩個形象，正在她的腦海里瘋狂重碰撞！

她抬起頭，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墨。

李清晏張了張嘴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她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，剛才那股囂張的氣焰瞬間癟了下去。

想起自己剛才對著“空白”本人大放厥詞。

說什么“千篇一律的石膏像”，說什么“扼殺天才”.....

還質疑對方是不是“看過幾部大熱番就敢自稱二次元”……

完了。

大型社會性死亡現場。

我作為尸體在說話。

林墨迎著她震驚的目光，臉上露出一個計劃通的扭曲微笑。

果然！

這種感覺……

太爽了！

沉寂已久的中二之魂，此刻正在熊熊燃燒！

“咳咳....”

林墨咳嗽了幾下，讓她回神。

“我已經證明完了。”

“該輪到你證明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