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不能一直帶著它。”林開站在地圖桌前，聲音低沉，卻壓住了所有人躁動的情緒。

船艙內燈光微弱，心臟裝在木箱里，放在他腳邊，沒人敢靠得太近。它沉默地躺著，卻像能呼吸一樣，一刻不停地提醒眾人——危險未遠。

“戴維瓊斯隨時會追上來。”威爾皺眉，“這玩意兒在他手里就是王座，在我們手里是墳墓。”

“那我們怎么辦？”杰克翹著腳坐在桌沿，左右掃了一眼，“把它埋在島上？扔進海溝？還是隨便塞進誰的床底下？”

“不能埋。”林開搖頭，“海盜多的地方不安全，海軍會搜；太偏遠也不行——如果我們想回去找，就得帶整支船隊。”

“那你說個地兒。”杰克挑眉，“別光反對。”

林開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圈，最后落在一片空白水域旁邊的標注點：“斷潮礁帶。”

“那片地方不是出了名的暗流多，火山多又亂？”

“正因為亂。”林開平靜地說，“沒人愿意在那里靠岸。幾個火山島沒人住，地圖上也不完整。我們只要找到一處穩定地形，把心臟封在天然熔巖洞里，不需要再派人看守。”

威爾思索片刻，緩緩點頭：“有風險，但比我們一直把它帶在船上好得多。”

“我就喜歡有巖漿的地方。”杰克咧嘴一笑，“熱情、穩定、偶爾爆炸，和我一樣。”

“那就定了。”林開收起地圖，“明天日出前出發，趕在戴維瓊斯找上門之前——”

“發現新敵襲。”

是瞭望哨在甲板上喊了一句。幾人齊齊停下。

林開的眼神一下冷了下來。

“正前方發現目標船只！”甲板上傳來一聲高喊，帶著明顯的慌張。

林開、杰克和威爾幾乎同時沖出船艙，登上前甲板。

遠處海面，一艘輪廓詭異的戰船緩緩穿破薄霧，那是黑珍珠號每一名船員都不會忘記的影子——

飛翔的荷蘭人號。

它比普通軍艦更加迅猛，也有海盜船的靈活。它是在漂浮的幽靈。水面不斷地被明顯劃開，始終逼近。

林開瞇起眼，語氣極輕：“他又找到我們了，很難想象他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們。”

“你說得好像他是來喝茶的。”杰克聲音發緊，一只手已經伸向腰間的火槍，“看他那樣，今天要開席的是我們的肉。”

船頭之上，一道佝僂身影站立，衣甲殘破，藤壺覆蓋肩胸，眼神冰冷，滿是沉渣般的恨意。

戴維瓊斯。

那張布滿觸須的臉在風中蠕動，每一條觸須都像是一根帶毒的鞭子，在他的憤怒中抽搐。

他沒有說話，只有那雙混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林開，像是要把他嵌進記憶里。

“看來他知道是誰偷了他的心。”威爾低聲說。

“吼吼吼，這真的玩大了，如果還能活下來。我一定寫道我的傳奇里面去”杰克雙目無神的盯著那艘幽靈船。

林開卻沒開口，只是將心臟所在的木箱向后踢了一步。

終于，戴維瓊斯動了。

他的聲音像鈍鐵摩擦，帶著從海底深處傳來的囈語：

“把心臟……交出來，罪人。”

風仿佛在那一刻都停了一瞬。

林開抬頭與他對視：“不交。”

短短兩個字，讓飛翔的荷蘭人號整條船開始震動。海水突然起了波紋，一圈圈向外擴散。水下，有什么巨物正在靠近。

“他叫東西了。”林開聲音平穩。

“哪個東西？”杰克有些不安地左右看。

“按照劇本去走，如果殺掉他的寵物，讓杰克活下來，是不是就算完成劇情并獲得最高評價？”林開低聲喃喃道，語氣凝重：“他的寵物要到了。”

遠處水面拱起。

第一根觸腕緩緩破水而出，黑紅色皮膚反著黏液的光，直徑粗得堪比桅桿。它在空中盤旋一圈，重重拍入海面。

緊接著，是第二根、第三根——整整七八條觸手從海面升起，將海面切割成碎浪。

“該死的。”威爾咬牙，“是那只怪物——”

“大章魚海怪。”林開說。

戴維瓊斯站在船首，一只手抬起，仿佛揮手點將。

“殺光他們。”

觸手齊動，海水炸裂。黑珍珠號開始劇烈搖晃，水手們連連后退，幾人直接被掀倒在甲板上。

“戰斗位置！全部人！”林開拔出短刃，一步踏上桅桿斜索，“火瓶、投鉤、短弩，全拿出來！”

“別讓它纏住我們！”威爾站上舵臺，“桅桿、帆索、尾舵——任何一個部位斷掉，我們就沒命！”

“大章魚加戴維瓊斯，這也太不講道理了！”杰克大吼一聲，“我們現在缺的就是一份奇跡！”

風浪翻滾，黑珍珠號船體劇烈傾斜，第一條觸手掃來，直接砸斷甲板側欄，一根粗木飛出十米開外。

林開穩住身形，抬手一槍轟入觸腕，藤壺皮膚被炸開一片，但怪物仿佛沒有神經反應，只是更兇猛地揮擊而來。

“不要打散隊形！”林開吼道，“它要把我們拆開！”

正當黑珍珠號被拖入苦戰，整艘船的人都在努力頂住海怪與戴維瓊斯本人的雙重壓迫時——

遠處，再次傳來炮聲。

瞭望哨高喊：“后方來船！是——貝克特的軍艦！還有諸靈頓！”

所有人臉色都變了。

“現在？”杰克瞪大眼睛，“他們不會挑個好時候？”

林開目光一沉：“他們扔下艦隊，直接追來了。”

三方戰力，已然成型。

飛翔的荷蘭人在前，海怪在下，黑珍珠在中，軍艦在后。

這一刻，大海正被撕成三段。

“真是陰魂不散”杰克盯著后方來者。

海風越刮越緊，火藥味被浪花沖淡，硝煙被海霧裹住。

黑珍珠號左右搖晃，像一塊隨時會翻的木板。甲板上已經出現斷裂，一根桅桿搖搖欲墜，幾名水手正試圖切斷被觸手纏住的帆索。

林開站在船尾，一邊指揮還擊，一邊判斷海怪出擊的節奏。他的身上已掛了幾道傷，動作卻沒有一絲遲疑。

他知道，他們還能撐一陣，但撐不了多久。

而就在這時，遠處的戰艦上，貝克特正站在艦橋上。

他戴著手套的手搭在護欄上，目光鎖定黑珍珠號的方向，表情平靜而冷淡。

旁邊的諸靈頓走來，望了一眼前方戰況，低聲道：“他們被拖住了。”

“我看到了。”貝克特語調不帶感情。

“戴維瓊斯親自出手，又叫了那只怪物。”諸靈頓皺眉，“我們要出手嗎？”

“當然要。”貝克特緩緩道，“但不是幫任何一邊。”

他目光掃過戰場——林開、杰克、威爾正在與觸手和死靈軍交戰，黑珍珠號已經失去了反擊能力；戴維瓊斯雖然占上風，卻也在正面投入主力。

“這些海盜正在…一個很好的位置。”貝克特語調溫和，“被咬住，又還活著。”

他輕輕叩了兩下船舷：“我們只需等一秒，等戴維瓊斯一刀砍下去，他們防線一崩——我們上去收東西。”

“心臟。”諸靈頓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