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轟——————”

炮聲轟然響起，黑珍珠號猛地一震。

第一發(fā)炮彈落入左側(cè)海面，掀起高浪，甲板傾斜，幾名水手連滾帶爬地抓住繩索。

“他們直接動手了。”林開站在桅桿旁，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艦隊，“談判階段跳過了。”

“這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。”杰克扶住帽子，眼角抽動，“我們不是有一天緩沖時間嗎？”

“對面有艦隊，就不需要誠信。”林開語氣凝重。

威爾已經(jīng)站上舵臺，目光迅速掃過海圖與風(fēng)向：“全體就位，調(diào)整帆面。火炮裝填，左舷準(zhǔn)備反擊！”

“太近了，他們想圍住我們。”林開看著不斷壓上的艦列，“我們也該出手了。不然真的要被留住了。”

遠(yuǎn)處的戰(zhàn)艦排成扇形，包圍圈逐步收緊。海軍行動干脆，旗語傳令幾乎沒有停頓，每一門火炮都被壓上軌道，對準(zhǔn)黑珍珠的航線。

“他們不打算追，是等我們撞網(wǎng)。”杰克的望遠(yuǎn)鏡掃過一圈，低聲道，“麻煩了。”

“別慌。”林開將注意力集中在六號艦上，“那邊換班了，炮手動作不對，節(jié)奏斷了。調(diào)位還沒完成，右舷是空的。”

他把望遠(yuǎn)鏡扔給杰克，“這里是破綻。”

杰克瞇了下眼，很快確認(rèn)：“你說得沒錯，六號艦?zāi)菞l火線空了。”

林開道：“我們破不了整面防線，但我們能踹開一塊。”

威爾沉聲應(yīng)道：“那就沖。”

“讓對面知道我們不是被動挨打。”林開說，“兔子急了也會咬人。”

“誰說海盜只會跑？”杰克咧嘴笑，“干一票大的。”

林開目光落在遠(yuǎn)方軍艦之間那道細(xì)縫上。

“改航向，直沖六號艦。”

黑珍珠號撞上六號艦的剎那，撞角狠狠嵌入敵艦船身，整艘船劇烈震顫，甲板上傳來一陣驚呼。

“登船！”林開第一個沖上鉤繩，手一松，身子順著慣性飛越過去。

落地瞬間，他一掌拍開迎上來的火槍兵，短刃自下而上劃過對方腹部，對方連聲都沒來得及發(fā)出便癱倒在地。

“左舷推進！”他當(dāng)即下令，身邊的海盜們魚貫而入，如錐刺甲板。

對面海軍倉促應(yīng)戰(zhàn)，士兵成列不整，有人拔槍卻打偏，剛出艙便被長刀砍翻。幾名火炮兵試圖反擊，卻被杰克一槍擊倒一人后逼得退到桅桿邊。

“沒時間客氣了。”杰克踢翻一桶彈藥，“砸掉他們的裝填鏈，讓他們只能用牙咬！”

他抬腳猛踹火藥推車，接連引爆數(shù)個彈匣，敵艦右舷火炮瞬間報廢三門。

另一邊，威爾帶著人直沖舵樓。三名海軍軍官試圖封鎖艙口，但沒擋住威爾的劍勢。他一劍挑開擋架，一腳踏入舵室，喝道：“快，拆掉鎖鏈！”

身后的水手用短斧砸斷聯(lián)動裝置，整個六號艦舵輪“咔”地一聲轉(zhuǎn)歪，船身開始不受控地斜偏。

“這邊搞定！”威爾一手撐著墻壁回頭喊道，“趕快控制下層火藥庫！”

“我去。”林開抽刀轉(zhuǎn)身，從右側(cè)艙梯一躍而下。

船艙昏暗，他幾步?jīng)_入內(nèi)室，一名副官剛拔出佩劍，林開便迎面砍斷對方手腕，反手一拳擊暈。他毫不停留，沖進彈藥間，丟下一瓶從黑珍珠號帶來的火油。

“多謝你們的庫存。”

火油在彈藥間開始蔓延，他扭頭就跑。身后火光點亮木梁，他回到甲板時一名海軍士兵沖來，長刀直刺喉口。

林開低身滑步躲過，順勢翻腕一擊，短刃切入對方膝彎，再抬腳將其踢翻入海。

“這邊控制住了！”海盜們壓制住桅桿上的兩名狙擊兵，繩索齊斷，敵艦帆面松脫，開始順風(fēng)失控。

杰克站在斜桅桿上大喊：“撤退！再不走就陪他們一起燒烤了！”

“全員回船！”林開下令。

海盜們迅速躍回黑珍珠號，臨走前不忘丟下一串火瓶，引燃敵艦甲板堆積的廢繩與木箱。

林開是最后一個撤退的。他站在船邊看了眼已然燃起的火光，這才翻身回到黑珍珠號上。

“索放開！脫離！”

“舵向右，全速撤出！”威爾站上舵輪，開始操舵。

船身掙脫六號艦，重新回到航線，身后那艘敵艦已徹底失控，并與旁側(cè)戰(zhàn)列艦相撞，火焰開始吞沒兩船接合部。

“他們自己收場。”林開靠在護欄上，低聲說。

“別忙著收線，”杰克站在一旁，“前面還一堆正等著咱們呢。”

林開點頭，眼神向遠(yuǎn)方：“那就繼續(xù)沖。”

六號艦爆炸的火光剛升起來，遠(yuǎn)處三艘戰(zhàn)列艦便迅速壓上，炮口重調(diào)，艦體轉(zhuǎn)向，從兩翼合圍而來。

“他們想補上缺口。”威爾握著舵輪，語氣低沉。

“跑不出去了。”林開掃了一眼航線，冷靜道，“正面死，側(cè)翼拖，后撤沒有風(fēng)。”

“怎么辦？”杰克站在他旁邊，右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火槍。

“開一條路。”林開抬手，指向后甲板，“燒。”

話音剛落，杰克便沖到船尾，從艙底拖出四個鐵桶，咚地一聲排在甲板上，金屬桶表面油漬斑斑，標(biāo)識已模糊。

“火油桶，全是實心裝。”他咧嘴一笑，“我留著本來是想點個海神的生日蠟燭，現(xiàn)在也行。”

林開點頭：“全倒出去，拉出線，封住他們的推進路。”

幾名船工不再多問，提桶奔向船尾。一桶接一桶黑油傾倒入海，浮于水面，順著風(fēng)浪向后拖開，迅速形成一道寬闊的油帶。

杰克點燃火把，走到尾欄邊：“點嗎？”

林開冷靜地看著海面，“點。”

火把落海。

轟！

火油引燃，一條燃燒的火線在海面炸開，烈焰迅速蔓延，浪頭被燒得升起白氣，油火拖著濃煙封死了黑珍珠號與敵艦之間的水道。

“他們撞上來了。”威爾盯著后方。

兩艘追擊艦躲避不及，先后沖進火帶，帆布引燃，甲板失控，后方指揮艦開始鳴炮示警，陣列調(diào)度立即混亂。

“趁現(xiàn)在。”林開猛然下令，“右舷轉(zhuǎn)向，全速拉帆！”

風(fēng)正順。黑珍珠號帆索繃緊，桅桿斜斜轉(zhuǎn)向，船體在火墻旁穿出，一口氣沖入外海。

后方的戰(zhàn)列艦一邊調(diào)整位置，一邊試圖補縫，但火勢干擾信號，幾艘艦艇調(diào)轉(zhuǎn)失誤撞在一起。

杰克站在舷邊，看著他們慌亂地滅火、撤纜、調(diào)整帆索：“就像一群穿靴子的螃蟹。”

林開沒有看他們，只望向前方海霧：“繼續(xù)前進。我們現(xiàn)在不是逃，是戰(zhàn)略轉(zhuǎn)進。”

風(fēng)鼓起黑帆，船身切水而行。炮聲逐漸遠(yuǎn)去，烈焰與濃煙擋住了軍艦的眼線。

這一場包圍，從火焰開始，以失控收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