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夏在記事本上劃下第27道刻痕時,窗外傳來第一聲尖叫。
程硯正把最后一張防爆膜貼在落地窗上,金屬滾輪碾過鋼化玻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。他的白襯衫被汗水浸透,后頸處那道十厘米長的疤痕泛著淡粉色——那是第三次循環時被變異犬抓傷的,雖然在循環重置后傷口消失,疤痕卻像詛咒般留在記憶里。
“這次提前了十七分鐘。“我將咖啡杯放在堆滿設計圖的茶幾上,杯底與玻璃碰撞的輕響驚醒了蜷縮在沙發角落的唐薇。這個剛畢業的實習生還穿著印有公司logo的衛衣,睫毛膏在眼下暈開蝶翼狀的陰影。
程硯扯松領帶,露出鎖骨處的銀色吊墜。那是我們第三次循環時從珠寶店帶出來的,每次重置都會消失,唯獨這個吊墜和記憶一起保留下來。“保安室的老張說地下車庫有流浪漢發狂,監控拍到他在啃消防栓。“他說這話時正在給霰彈槍裝填鹿彈,金屬碰撞聲像某種詭異的節拍器。
唐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美甲嵌進皮膚:“林總監,你們真的不是瘋了?“她的瞳孔在顫動,倒映著窗外漸次熄滅的路燈。我注意到她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公司群聊界面,最新消息是程硯十分鐘前發的“立即到17樓安全屋“。
落地窗突然傳來悶響,唐薇的尖叫卡在喉嚨里。一張青灰色的臉貼在防爆膜上,嘴角撕裂到耳根,掛著新鮮的血漿。程硯的霰彈槍幾乎同時響起,鋼化玻璃綻開蛛網狀裂紋,混著腦漿的血花在防爆膜內側濺成抽象畫。
“第27次。“我翻開黑色筆記本,在“變異速度“欄寫下新數據:“瞳孔擴散時間縮短至43秒,運動神經強化明顯。“墨跡未干,整棟大樓突然斷電,應急燈的紅光里,程硯的側臉像浸在血泊中。
唐薇在啜泣,她衛衣口袋掉出的工牌顯示入職日期是三天前——這個時間點本該在第三次循環就消失的。我撿起工牌時,金屬扣劃過掌心,刺痛感異常真實。程硯突然按住我的手腕,他指尖有火藥的味道:“這次不一樣。“
安全屋外傳來指甲撓門聲,頻率快得不似人類。程硯把唐薇推進衛生間,轉身時我們眼神相撞。二十七次輪回養成的默契在空氣里炸開火花,他踹開配電箱取出汽油瓶,我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——前二十六次喪尸的嘶吼聲潮水般涌出。
門板破裂的瞬間,我看見那只喪尸穿著熟悉的保安制服,胸前名牌寫著“老張“。但這次他的眼球沒有渾濁,反而透著詭異的清明,潰爛的嘴唇翕動著,發出含糊的音節:“程...工...“
程硯的汽油瓶僵在半空。這是二十七次循環里,第一次有喪尸開口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