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激戰
- 洪武詔獄起步,永樂權柄加身
- 落紅聲旻
- 2129字
- 2025-05-13 12:45:02
張輔心中已有數分猜想。他愈發確信,那鈴聲與先前鎮中所聞的鐘鳴,皆非凡響,其聲之中所藏,不止是惑人心神的幻音,更似能引發異香之毒,對人心志造成侵蝕。
此刻前方尚余四五名身披奇衣者,立于熒光霧氣之中。他們體格魁偉,氣息沉凝,渾身散發出異于尋常鎮民的壓迫感,非是村野之輩,更像是久經廝殺的術武之徒。
張輔一時無可名狀,心中權作“巫師”二字,雖不確切,卻足以暫記此類。
辛誠此時已將槍尖自一名巫者胸膛拔出,血光未盡,槍鋒仍寒。他低聲道:“是……前元的薩滿?”
此言一出,司徒頃神色大變,眉梢微顫。他身為錦衣衛千戶,對“前朝余孽”素來敏感,聽得此名,只覺脊背發冷。
“本以為不過西南山野邪徒作祟,豈料竟牽扯前元遺脈……”他語氣冰冷,殺機潛涌。
“遺脈?”那尚未死絕的一名巫師嗤笑出聲,咽喉涌血仍強撐回話,眼中燃著瘋狂,“若非右丞觀甫降明,云南至今仍是我大元的疆土!”
“哼,那便是承認了你等乃前朝逆黨?”
“逆黨?”薩滿咬牙低吼,眸中執念如火,“大元天命未絕,你等才是篡位亂臣!”
語罷,空氣仿若凝固。霧氣未散,熒光反襯下,那些薩滿眼神中的仇恨,如同潛伏在土下的毒蛇,一旦逼近,便要撲殺而出。
薩滿踏前一步,踩碎一叢白花,花瓣飛起。緊接著他猛撲而出,手持骨杖橫掃,目標直指辛誠咽喉。
辛誠長槍橫架,骨杖撞槍,“哐”的一聲震響,火星四濺。他不退反進,順勢錯步近身,肘擊其胸,腿掃小腿。
薩滿硬吃一肘,腰身不動,腳下一沉,反手掄杖掃來。辛誠急撤半步,槍尾旋轉劈落,逼得對方手腕一偏,削過自己鼻梁,僅差寸許。
張輔已繞到背后,腳下踩藤而行,藤蔓綿軟滑膩,需控重心。他輕身掠近,尚方劍自腋下刺出,斜削其肋。
薩滿反應極快,竟在身后發覺殺氣,猛地伏身一滾,肩胛避開長劍,順勢伸手抄起地上一截殘藤,甩向張輔面門。
張輔偏頭閃避,白花混著藤絲糊了他半張臉,一陣刺痛襲來——花粉中有毒。他閉氣后撤,雙目已泛紅。
司徒頃自側面逼近,手中繡春刀拖地,錚然劃出火星。他不講虛招,直接一刀劈膝,薩滿側腿避過,回身就是膝撞。
司徒讓刀架上,膝撞化作脊震,他腳下一滑,被逼退至一堆枯骨中,腳踝一沉,險些陷入地下松軟泥洞。
薩滿卻不乘勝,反倒撲向張輔。他躍起,雙腿絞住藤枝翻身,落地時扯斷一株藤蔓當作鞭子,卷向張輔腰間。
張輔避無可避,雙手一勒尚方劍,硬生生頂住卷擊。力道之巨,逼得他滑步三尺,足下留出兩道深痕。
辛誠暴喝,槍如雷霆,槍頭直刺薩滿脊骨。薩滿似早預感,身子扭動如蟒,槍尖擦肩而過,他借勢回身,骨杖一掄,砸在辛誠腰側。
辛誠悶哼,半跪地上,槍倒立作盾。薩滿疾踏上前,又是一記橫掃。司徒頃突然殺出,一刀封喉,逼其回防。
他刀快,連劈三招,逼得薩滿連連后退。張輔強行逼近,從其背后刺向腘窩。
這一次刺中,薩滿膝彎一沉,單膝跪地。但他猛吸一口氣,腳下一蹬,竟生生頂起張輔撞上洞壁,隨即反身壓下!
藤蔓趁機從洞頂垂落,意圖纏住三人。司徒頃趁藤未下落時翻身劈斷兩根,一腳踏斷一截白藤,借力躍上巖石,轉身下斬,刀鋒直劈薩滿脊背!
薩滿低頭側轉,只被砍中肩胛。鮮血涌出,他怒吼一聲,扯斷肩上藤蔓當作繩索,甩向司徒腳踝,將他從石臺上拽落。
張輔落地后吐出一口血,強撐身形,再次上前,尚方劍轉為格斗劍術,近身斜撩、平挑、倒斬連出五式,逼得薩滿連退三步。
此時辛誠挺槍直起,低喝:“讓我來破他勢!”
他槍鋒直取薩滿心口,張輔與司徒兩側夾擊,一人封杖,一人封腿。三人默契配合,終于逼得薩滿騰挪不及,胸口中槍,刀入肋下,尚方劍抹頸而過!
薩滿踉蹌后退,重重倒在一株藤蔓之上,口鼻皆血,胸前藤絲纏繞,將他拖入洞壁裂縫之中。
三人不敢追入,背靠背警戒四方。洞中彌漫起淡淡毒霧,白花飄散,空氣微甜,令人頭暈。
張輔喘息:“撤,莫沾花粉。”
司徒揮刀驅散霧氣,辛誠扛槍斷后,三人沿著藤蔓纏繞的石道緩緩撤退,身影隱入幽暗盡頭。
此處原是薩滿出沒之地。方才一戰已明其理——若有人死于此間,藤蔓便自地底滋生,將尸體裹噬殆盡。此物非天然,更像是人為馴養。馬匪心知此理,故將尸體棄于此地,交由這些殘元遺民清理痕跡。
至于他們口中所謂“下一批”,不是鎮中新至的活人,便是那些悄然送入破廟的‘貨物’。
無論哪一種,皆是天理難容。
眼下異香已查明根源,尚余一事未了——那奇怪的幼女仍無蹤跡。唯有尋得此人,一切脈絡,方可盡清。
“該說不說,辛將軍與司徒大人皆是久經沙場的好手。”張輔開口,語帶欽佩。他所憑者,不過是當年在十三號牢中,從幾名江湖人物手下學得的《大挪移》步法,方能與方才那些薩滿周旋一二。
而辛誠與司徒頃,卻是純粹的戰斗之人,出手狠辣、配合嫻熟,分明久經生死。
張輔這番夸贊,兩人卻并未接話。司徒頃面色平靜,辛誠更是不以為意,只當他見識尚淺。
三人沿石道而行,果然脫離地庫。出口不在鎮中,也不在那座破廟之后,而是隱于一片密林之中。林木叢生,四野靜寂,地勢極隱,若非熟路之人,決難尋得其徑。
司徒頃蹲身察看林間地面,目光落在幾處踏亂的草跡與馬蹄痕中,微微一笑:“果然是老手。馬匹早已預置,事畢即走,不留半刻。”
辛誠望他一眼,隨口問道:“你如何看出?”
司徒站起,抖去手中泥土,淡淡道:“這片地皮的草被啃得極凈,周圍樹皮亦有擦痕,顯是拴馬之地。而蹄印雜亂,深淺不一,留痕重疊,說明馬匹曾長時逗留,并非匆匆一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