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陽城外,一條寬闊的官道蜿蜒伸展,仿佛一條沉睡的巨龍。張角的馬車緩緩前行,車輪重重地碾過路上的碎石,發出“嘎吱嘎吱”的聲響,同時揚起了陣陣塵土,在陽光的照耀下,如同金色的霧靄。顏良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,緊緊跟在馬車旁邊,他身姿挺拔,眼神如鷹隼般警惕,不斷掃視著四周的動靜。
“主公,”顏良微微俯身,湊近馬車,語氣中透著擔憂,“從荊州前往益州,那蜀道崎嶇難行,險阻重重,我們要不要再多帶些人手,以防不測?”
張角緩緩掀開馬車的簾子,探出身子,目光望向遠處那連綿起伏、層巒疊嶂的山脈,山勢雄偉險峻,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。他神色沉穩,聲音低沉有力:“不必。此番入蜀,我們的目的重在探查虛實,了解益州的風土人情、山川地勢以及各方勢力的情況。人多了反而容易引人注目,行動不便,招來不必要的麻煩。倒是南越之地,聽聞那里瘴氣彌漫,橫行肆虐,對人畜危害極大,我們需提前做好充分準備。”說著,他轉身從車內取出一個個由張寧精心特制的避瘴香囊,遞給身邊的眾人。這些香囊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氣,絲絲縷縷,沁人心脾。
數日后,經過一路的奔波跋涉,一行人終于踏入了益州的地界。遠遠望去,成都城外,錦官城的繁華氣息撲面而來。踏入城內,街道上熱鬧非凡,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。道路兩旁,店鋪林立,商賈云集。各種蜀錦色彩斑斕,絢麗奪目,上面繡著精美的圖案,或為嬌艷欲滴的花朵,或為靈動活潑的飛鳥,無不栩栩如生;漆器則造型別致,工藝精湛,每一件都仿佛在訴說著工匠們的巧奪天工。然而,張角卻無心欣賞這繁華的景象,他心中懷揣著重要的使命,徑直朝著州牧府的方向走去,準備求見劉焉。
州牧府內,雕梁畫棟,盡顯奢華。劉焉斜倚在華麗的榻上,微微瞇著眼睛,捻著胡須,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來客。他語氣慵懶,卻又隱隱帶著幾分戒備:“太平道教主竟然親自光臨,不知所為何事啊?”
“久聞劉公治蜀有方,將益州治理得井井有條,百姓安居樂業,張某特來請教。”張角開門見山地說道,“如今漢室日漸衰微,大廈將傾,益州地勢險要,易守難攻,乃兵家必爭之地,不知劉公可有守土御敵之良策?”
劉焉冷笑一聲,眼中閃過一絲不屑:“益州乃天府之國,沃野千里,憑借其險要的地勢,據險而守,何需他人指手畫腳?倒是教主,在北方攪弄風云,掀起無數波瀾,如今又為何突然想染指我蜀中之地?”
“劉公誤會了。”張角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一卷圖紙,輕輕展開,“此乃太平道研究院經過無數次研究改良的‘蜀道運糧車’,專門針對山地復雜的地形而設計。它可以折疊拆卸,組裝方便,便于在崎嶇的蜀道上運輸糧草輜重。若劉公需要,張某愿無償提供這圖紙,以表誠意。”
劉焉神色稍緩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他伸手接過圖紙,仔細地端詳起來。看罷,微微點頭:“哼,算你有點誠意。不過,我益州與你太平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,你莫要在這里打什么歪主意。”
張角正要答話,突然,門外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。緊接著,一名年輕將領大步流星地闖入廳內,此人正是張任。他神色焦急,滿臉怒容:“主公!張魯在漢中竟然自立為王,還以五斗米道蠱惑百姓,聚眾鬧事,其心可誅!我們應當即刻出兵,剿滅此賊,以正國法!”
劉焉眉頭緊皺,臉色陰沉得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:“張魯乃我親自任命的督義司馬,如今竟敢公然反叛,實在是大逆不道……”他轉頭看向張角,目光中帶著一絲探尋:“教主對此事有何高見?”
“五斗米道與太平道本是同源,”張角沉吟片刻,緩緩說道,“若強行用兵,興師動眾,必然會生靈涂炭,傷及無辜百姓。依張某之見,不如先派人與張魯進行談判,許以官職和糧草,曉之以理,動之以情,換取他名義上的歸順。如此,既能避免刀兵之禍,又能維護益州的穩定。”
劉焉若有所思,輕輕點了點頭,揮揮手示意張任退下:“教主的建議倒是有趣,值得考慮。來人,送教主去驛館休息,改日我們再詳細商議。”
離開成都后,張角一行人取道巴郡,向著南越的方向進發。進入南中地界,一股濕熱的空氣裹挾著令人作嘔的瘴氣撲面而來,仿佛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著大地。隨行的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不適,開始變得萎靡不振,步伐緩慢而沉重。
“主公,前方就是牂牁郡,”文丑捏著鼻子,皺著眉頭說道,“聽聞這里的土著部落時常出沒,劫掠過往的商隊,我們需多加小心。”
話音未落,突然,樹林中響起了尖銳的號角聲,如同鬼魅的嘶嚎,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。緊接著,數十名手持藤甲、長矛的土著戰士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,將張角一行人團團圍住。為首的壯漢身材魁梧,身披一張斑斕的獸皮,眼神兇狠,大聲喝道:“外來者!此乃我夜郎部的領地,留下你們的財物,速速離去!”
張角示意眾人放下武器,他神色鎮定,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了一步:“我們并無惡意,只是想借道前往南越。這是太平道精心編纂的醫典,其中記載了治療瘴氣、瘧疾等病癥的方法,愿與貴部交換通行權。”
壯漢狐疑地接過醫典,隨意翻了幾頁,眼中頓時露出震驚之色:“你們竟然知曉如何對付這‘瘴鬼’?”
“不是瘴鬼,是瘴氣。”張角從懷中取出一些草藥,耐心解釋道,“用這些草藥熬湯服用,再點燃艾草熏帳,便可保平安。”
壯漢沉思片刻,似乎在權衡利弊,突然,他單膝跪地,態度誠懇:“我乃夜郎部首領多同,愿為教主帶路!南越之地地形復雜,叢林密布,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引領,你們根本走不出去。”
在多同的帶領下,一行人順利抵達了南越。番禺城內,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。南越豪族趙佗的后人趙興得知張角到來,特意設宴款待。酒過三巡,趙興已有幾分醉意,他醉醺醺地摟著張角的肩膀,口齒不清地說道:“教主,聽說你在北方攻城略地,威風八面,何不……何不也來南越玩玩?這里……這里有晶瑩剔透的珍珠、香氣撲鼻的香料,還有貌若天仙的美人!哈哈哈哈……”
張角不動聲色地輕輕推開他,神色嚴肅,正色道:“張某此來,并非貪圖這些享樂之物。我是想與南越開展通商合作。太平道擁有先進的造船術,可助你們開辟海上商路,直通海外。如此,不僅能促進雙方的經濟繁榮,還能讓南越的威名遠揚。”
趙興酒醒了幾分,瞇起眼睛,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謹慎:“海上商路?那可是風險巨大,波濤洶涌,變幻莫測,稍有不慎便會船毀人亡。”
“所以才需要合作。”張角展開一幅精心繪制的海圖,上面詳細標注了各個海域的航線、暗礁和島嶼,“太平道提供堅固的船只和精準的導航技術,南越則提供豐富的貨物和優良的港口,所得利潤,雙方均分。如此互惠互利之事,何樂而不為?”
一旁的謀士呂嘉突然開口,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:“教主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?萬一你只是空口說白話,騙取我們的信任,到時候卻無實際行動,我們又該如何?”
“就憑這個。”張角自信地取出馬鈞制作的小型指南針,遞到眾人面前,“有此神器,在茫茫大海上也不會迷失方向。而且……”他壓低聲音,神秘兮兮地說道,“劉焉在益州的統治日漸式微,若南越與太平道結盟,進可圖謀益州,擴大領土;退可獨霸南海,盡享海上貿易之利。”
趙興聽后,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,他猛地拍案而起:“好!就依教主所言!明日我們便簽訂盟約!”
返程途中,顏良望著滿載而歸的馬車,心中疑惑不解,忍不住問:“主公,為何要與這些豪強合作?以我們太平道的實力,直接出兵豈不是更快更省事?”
張角望著遠方連綿起伏的群山,眼神深邃而堅定,緩緩道:“天下太大,靠武力征服只能一時得逞,難以真正服眾。通商,可以促進經濟交流,讓各方百姓受益;傳教,能夠傳播我們的理念,凝聚人心;施恩,則可贏得他人的感激與信任。這些都是比刀劍更加鋒利、更加持久的武器。等我們回到巨鹿,便是太平道席卷天下之時!”說罷,他握緊拳頭,仿佛已經看到了太平道稱霸天下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