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的初秋,天高云淡。官道上一輛裝飾古樸的馬車緩緩而行,車轅兩側書有“孔府”二字,車簾內不時傳出朗朗讀書聲。車內坐著的正是年僅十六歲卻已名滿天下的孔融,他手持竹簡,目光卻不時望向窗外蕭條的田野。
“公子,前方就是巨鹿地界了。”車夫的聲音傳來,“聽聞此處太平道勢力龐大,咱們可要繞路?”
孔融合起竹簡,眼中閃過一絲好奇:“不必。我早聞太平道以醫術濟民,正想親眼見識一番。”
馬車停在巨鹿村外,孔融信步而入,卻見村頭廣場上人頭攢動。一座高臺之上,一名青年正手持草藥向眾人講解:“這是紫蘇,可解魚蟹之毒;此乃艾草,曬干點燃可驅蟲避疫......”
“此人便是張角?”孔融低聲詢問身旁村民。
“這是我們太平道的陳昭先生!”村民滿臉自豪,“張角天師外出議事去了,陳先生代為主持義診。”
孔融饒有興致地擠入人群,正聽見陳昭說道:“病癥千變萬化,不可拘泥于古法。就像這傷寒,傳統醫書言‘病在表則汗之’,但若患者體質虛弱,強行發汗反而傷身......”
“先生此言差矣!”孔融忍不住出聲,“《黃帝內經》有云‘其在皮者,汗而發之’,此乃醫家定論,豈容質疑?”
眾人紛紛回頭,陳昭卻不惱,微笑著拱手:“這位公子高見。不過在下曾遇一病例,患者高熱無汗,按古法發汗后竟致虛脫。后改用滋陰解表之法,方得痊愈。可見醫道需與時俱進。”
孔融微微一怔,沒想到對方如此謙和,不由得來了興致:“那依先生之見,當如何辯證?”
“以現代醫理觀之,”陳昭從袖中取出一卷自制的解剖圖,“人體猶如精密之器械,臟腑經絡相互關聯。治病需究其根本,而非只看表象。比如這肺部疾病,除了傳統的止咳平喘,更要關注是否有炎癥......”
“現代醫理?這是何意?”孔融湊近細看解剖圖,上面詳細標注著心臟、肺葉等器官,與傳統醫書大相徑庭。
“此乃源自千年之后的醫學理念。”陳昭笑著解釋,見孔融面露震驚,又補充道,“公子博覽群書,可知‘紙上得來終覺淺,絕知此事要躬行’?”
孔融撫掌大笑:“妙!妙!久聞太平道醫術神奇,今日得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我孔融雖不通醫道,卻也知‘學無止境’。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
兩人來到醫館后院,陳昭取出自制的聽診竹筒:“公子可將此物貼于胸口,便能聽見心跳與呼吸之聲,以此判斷病情。”
孔融好奇地接過,貼在自己胸口,半晌后驚呼:“竟如此清晰!這...這簡直是神技!”
正說著,張寧匆匆跑來:“陳先生,城西李老漢的孫子突發急癥,渾身抽搐!”
“走!”陳昭抓起藥箱,又轉頭對孔融說,“公子若有興趣,不妨同去。”
孔融毫不猶豫跟上。病患家中,孩子正痛苦地翻滾,牙關緊咬。陳昭迅速從藥箱中取出銀針,找準穴位刺入,又讓張寧準備溫水和草藥。
“此乃癲癇之癥。”陳昭一邊施針一邊解釋,“現代醫理認為,此病與腦部異常放電有關。傳統鎮驚安神之法雖有效,但需配合......”
孔融目不轉睛地看著,心中震撼不已。待孩子癥狀緩解,他忍不住嘆道:“先生之醫術,已超越當世。不知可否將這些醫理著書立說,傳于后世?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陳昭點頭,“只是如今局勢動蕩,太平道既要抵御官軍,又要救治百姓,實在分身乏術。”
孔融沉思片刻,突然拱手:“孔某不才,愿助先生整理醫書!我孔府藏書萬卷,亦可供先生參考。”
陳昭大喜過望:“若得孔公子相助,實乃蒼生之福!不過此事兇險,張讓等人視太平道為眼中釘,恐會牽連公子。”
“我孔融豈會懼這些閹黨!”孔融神色凜然,“當年我為救名士張儉,全家蒙難也未曾退縮。今日能為醫道盡一份力,雖死無憾!”
兩人相視而笑,擊掌為盟。而此時的洛陽城,張讓正收到密探傳來的消息:“大人,孔融在巨鹿與陳昭來往密切!”
“孔融?”張讓眼中閃過一絲陰狠,“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!傳令下去,密切監視他的一舉一動。若敢與太平道勾結,哼......”
夜色漸深,巨鹿村醫館內燭火通明。陳昭和孔融相對而坐,竹簡上的字跡在跳動的燭光中熠熠生輝。他們或許未曾想到,這場偶然的相遇,不僅將改變兩人的命運,更將在醫學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