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熱浪裹挾著咸澀的風撲向冀州大地,官道上運鹽的馬車絡繹不絕,車輪碾過干裂的土地,揚起層層塵土。陳昭站在瞭望塔上,望著遠處疾馳的官家車隊,手中竹簡被汗水浸得發(fā)潮——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百姓因鹽稅暴漲而賣兒鬻女的慘狀。
“大哥!渤海郡的流民來了!”張寶的喊聲打破了沉寂。陳昭轉(zhuǎn)頭,只見黑壓壓的人群如潮水般涌來,數(shù)千流民衣衫襤褸,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孩童,領頭的漢子高舉著寫滿血字的麻布:“還我鹽糧!還我生路!”
陳昭快步走下塔樓,在村口迎上這群憤怒的百姓。“父老鄉(xiāng)親們,先別急!”他大聲喊道,“有話慢慢說!”
“怎么慢慢說?”一名老嫗突然沖出人群,枯瘦的手指著北方,“官家把鹽價抬到二十錢一斤,我們連鹽水都喝不起了!我孫子......”她哽咽著說不下去,懷中的孩子已經(jīng)沒了氣息。
人群瞬間沸騰,憤怒的喊聲響徹云霄:“反了吧!搶官倉!”“殺了那些狗官!”
“都冷靜!”陳昭躍上石磨,展開一卷羊皮地圖,“你們知道鹽稅為何暴漲嗎?十常侍張讓要修新宮,刺史王芬為了討好他,把鹽稅翻了五倍!但我們不能盲目暴動,那正中他們下懷!”
“那怎么辦?張?zhí)鞄熌阏f!”獨眼青年握緊拳頭。
“我們太平道有個法子——”陳昭舉起自制的“鹽票”,上面印著太平道的太極魚紋,“憑此票可在巨鹿村平價購鹽,每日限量供應。但這只是緩兵之計。”他目光掃過眾人,“更重要的是,我們要讓天下人知道,鹽,本該是百姓的鹽!”
就在這時,遠處傳來馬蹄聲。一隊官兵舉著“冀州刺史府”的旗號疾馳而來,為首的校尉揮舞長槍:“聚眾鬧事者,格殺勿論!張角,你竟敢私售官鹽,意圖謀反?”
“謀反?”陳昭冷笑一聲,從袖中掏出朝廷舊制,“漢宣帝時便有‘罷鹽鐵榷’之令,如今鹽稅暴漲,苦的是誰?是百姓!”他轉(zhuǎn)向官兵,“你們家中也有父母妻兒,難道忍心看著他們吃不起鹽?”
校尉臉色一變,手中長槍微微顫抖。就在這時,后方突然傳來騷動,幾個官兵押著曹半仙走來,老人的道袍上滿是血跡:“張?zhí)鞄煟∵@些狗東西要燒我們的鹽倉!”
“動手!”張寶大喊一聲,早已埋伏好的太平道弟子從四面八方?jīng)_出。陳昭看準時機,舉起手語信號——拇指與食指相扣,其余三指展開,這是“擒賊先擒王”的指令。
周倉如猛虎般撲向校尉,手中大刀寒光一閃,將對方的長槍砍成兩截。張梁則帶著人直奔運鹽馬車,用馬鈞改良的鐵鏈鉤鎖住車輪。混亂中,陳昭高聲喊道:“只奪鹽車,不傷官兵!我們要的是鹽,不是血!”
這場奪鹽戰(zhàn)只持續(xù)了半個時辰。當官兵丟下武器狼狽逃竄時,數(shù)千流民圍著堆積如山的鹽車歡呼雀躍。陳昭站在鹽車上,展開一卷新寫的檄文:“天下鹽,天下人共食之!從今日起,太平道將在各州郡設立義鹽倉,凡我道眾,皆可平價購鹽!”
“張?zhí)鞄熑f歲!”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響徹云霄。許攸匆匆趕來,手中拿著密報:“大哥,張讓得知消息后暴跳如雷,已命并州鐵騎提前南下!”
“來得正好。”陳昭握緊拳頭,“我們的手語兵法、神火飛鴉,還有這些憤怒的百姓,就是最好的武器。通知各營,按計劃布防。”他轉(zhuǎn)向歡呼的人群,“鄉(xiāng)親們,愿意跟我一起,為這口鹽,為這條命,拼一場嗎?”
“愿意!”震耳欲聾的回應,讓大地都為之顫抖。
三日后,冀州邊界。并州鐵騎的馬蹄聲如雷,揚起的煙塵遮蔽了半邊天。當他們看到太平道營地外豎起的巨大木牌時,紛紛勒住韁繩——木牌上用血書寫著:“還我鹽糧,寧死不屈!”
鐵騎統(tǒng)領冷笑一聲,抽出長劍:“一群烏合之眾,給我踏平這里!”然而,就在他下達沖鋒命令的瞬間,太平道營地中突然升起無數(shù)“神火飛鴉”,帶著磷火的木鳶如雨點般落下。
更讓他們驚恐的是,太平道士兵用手語無聲指揮,陣型變幻莫測。當鐵騎陷入預先挖好的壕溝時,周倉率領的騎兵從側(cè)翼殺出,馬鈞改良的霹靂彈在敵陣中炸響。
“怎么可能?他們的指揮毫無聲響!”統(tǒng)領驚慌失措。他不知道,那些翻飛的手掌,那些看似隨意的手勢,早已將死亡的指令傳遞到每個太平道戰(zhàn)士心中。
這場戰(zhàn)斗持續(xù)到黃昏。當最后一名鐵騎士兵倒下時,陳昭站在尸橫遍野的戰(zhàn)場上,望著天邊的晚霞。他知道,這只是開始。鹽稅引發(fā)的暴動,已經(jīng)點燃了百姓心中的怒火,而太平道,將成為這燎原之火的引路人。
與此同時,洛陽皇宮內(nèi),張讓將戰(zhàn)報撕得粉碎:“張角,我定要讓你知道,與朝廷作對的下場!傳令下去,調(diào)集五州兵力,不踏平巨鹿,誓不罷休!”
夜色漸濃,巨鹿村卻燈火通明。百姓們自發(fā)前來加固城墻,搬運糧草。陳昭看著忙碌的人群,對許攸說:“記住,我們守護的不僅是鹽,更是天下百姓活下去的希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