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淅淅瀝瀝地敲打著巨鹿村的茅草屋頂,陳昭站在臨時搭建的議事廳內,望著墻上新繪制的冀州地圖,眉頭緊鎖。馬鈞改良的水車雖解了燃眉之急,但朝廷增兵的消息如陰云般籠罩在眾人頭頂。這時,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張梁領著一個頭戴斗笠的書生匆匆而入。
“大哥,這位先生自稱有要事相商,說能助我們一臂之力!”張梁話音未落,書生已摘下斗笠,露出一張清瘦蒼白的臉,眼神中卻透著一股銳利。
“在下許攸,久聞太平道張角之名,特來獻言。”書生作揖行禮,目光掃過廳內懸掛的《太平醫典》與水車圖紙,“張某以醫術救人,以巧技利民,實乃蒼生之福。但如今局勢,僅憑這些還遠遠不夠。”
陳昭心中一動,伸手示意:“先生請坐。不知對當前局勢有何高見?”
許攸撩起長衫坐下,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展開:“如今漢室衰微,宦官專權,十常侍把持朝政,賣官鬻爵,百姓苦不堪言。冀州刺史王芬,不過是張讓的走狗,此次增兵圍剿,表面是為平亂,實則是想借機搜刮民脂民膏,擴充私軍。”
張寶聽得不耐煩,一拍桌子:“這些我們早知道了!有話直說,別繞圈子!”
許攸不惱,反而微微一笑:“張某自然有破局之策。其一,廣納賢才,組建智囊團;其二,聯合周邊郡縣的豪強與義軍,形成同盟;其三......”他壓低聲音,“派人潛入洛陽,收集朝廷內部情報。”
陳昭雙目炯炯,往前傾身:“先生所說極是。但聯合豪強一事,談何容易?他們大多首鼠兩端,唯恐引火燒身。”
“這便需要用利益驅使。”許攸拿起案上的木炭,在地上畫起示意圖,“比如,承諾戰后劃分屬地,允許他們自治;再以太平道的醫術和匠作之法為餌,助他們發展民生。如此,何愁他們不心動?”
一旁的張寧忍不住贊嘆:“先生之謀,環環相扣,令人佩服!”
許攸卻神色黯然:“張某空有滿腹經綸,卻因不愿與貪官同流合污,屢試不第,只能流落民間。若張公不棄,愿效犬馬之勞。”
陳昭起身,親自為許攸斟茶:“求賢若渴,正是太平道此刻所需。先生大才,如能相助,實乃我等之幸!”
就在此時,一名士兵匆匆跑進廳內:“報!朝廷使者已到村口,宣稱要宣張角入京面圣!”
眾人臉色驟變。張寶握緊佩劍:“大哥,這分明是陷阱!去了就是羊入虎口!”
許攸卻沉思片刻,說道:“或許,這是個機會。”他轉向陳昭,“張某愿扮作隨從,一同進京。一來可探虛實,二來......”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,“或許能在洛陽城內埋下暗子。”
陳昭點頭:“好!那就依先生所言。張寶,你即刻挑選二十名精銳,扮作護衛;張梁,加強村內戒備,以防萬一。”
三日后,陳昭一行人踏上了前往洛陽的官道。馬車內,許攸展開從冀州刺史府得來的密報,仔細研讀。“張公請看,”他指著某處記載,“王芬與南陽太守張咨暗中往來頻繁,書信中多次提到‘清君側’。這恐怕不僅僅是針對我們。”
陳昭眉頭緊皺:“你的意思是,他們另有圖謀?”
“正是。”許攸壓低聲音,“如今靈帝昏庸,十常侍專權,不少地方豪強都有不臣之心。王芬此舉,怕是想借剿滅太平道之名,擴充實力,伺機而動。”
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,打斷了兩人的對話。陳昭掀起車簾,望著道路兩旁衣衫襤褸的流民,心中一陣刺痛:“不管他們有何圖謀,受苦的終究是百姓。我們此次進京,定要讓朝廷看到民間疾苦。”
許攸望著陳昭堅定的眼神,心中涌起一股敬意:“張公心懷天下,攸自愧不如。此次洛陽之行,攸定當竭盡全力,助張公一臂之力。”
抵達洛陽城時,已是黃昏。巍峨的城門下,士兵們荷槍實彈,氣氛緊張。陳昭等人剛進城,便被一隊禁軍攔住。為首的校尉上下打量著陳昭:“你就是張角?跟我走吧,中常侍大人在等你。”
許攸悄悄碰了碰陳昭的衣袖,示意他小心。一行人被帶到張讓的府邸,雕梁畫棟間,彌漫著一股奢靡之氣。張讓斜倚在榻上,把玩著一枚翡翠扳指,目光輕蔑:“聽說你在冀州聚眾鬧事,還私造兵器?”
陳昭不卑不亢:“在下不過是用醫術救人,以匠作利民。至于兵器,那是為了抵御山匪,保護百姓。”
“哼,說得好聽!”張讓突然拍案而起,“有人舉報你意圖謀反,你作何解釋?”
許攸見狀,上前一步:“大人明鑒,我家主公一心為民,豈會有謀反之意?如今冀州百姓流離失所,皆因賦稅過重,徭役頻繁。若朝廷能減輕稅負,廣施仁政,太平道愿助朝廷安撫民心。”
張讓瞇起眼睛,打量著許攸:“你是何人?倒有些口才。”
“在下許攸,不過是一介書生,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。”許攸躬身行禮,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如何在這虎狼之地周旋。
夜幕降臨,陳昭等人被安排在偏院休息。許攸趁著夜色,悄然溜出院子,消失在洛陽的街頭巷尾......而此時的巨鹿村,張寶、張梁正帶著村民們日夜操練,以防朝廷突然發難。一場更大的風暴,正在悄然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