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藥王谷的庭院被一層薄霧籠罩，月光透過窗欞，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
蘇清雪獨自站在藥爐前，爐火映照著她蒼白的臉。她挽起衣袖，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，肌膚在火光下近乎透明，能看清下面淡青色的血管。

“忘魂散無藥可解，唯施術者心頭血可破。“

古籍上的字句在她腦海中回蕩。她咬了咬唇，拿起一把銀質小刀，刀鋒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。

刀刃貼上手腕的瞬間，她閉了閉眼。

——嗤。

鋒利的刀鋒劃破肌膚，鮮血頓時涌出，順著她雪白的手腕滴入藥爐。血珠落入沸騰的藥湯中，發出輕微的“滋“聲，隨即消融無蹤。蘇清雪的臉色越發蒼白，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，但她始終緊抿著唇，沒有發出一絲聲響。

藥爐中的湯藥漸漸由黑轉紅，最后化作一種詭異的暗紫色，散發出淡淡的腥甜氣息。

“成了...“

她虛弱地松了口氣，迅速用紗布按住傷口，簡單包扎后，端起藥碗走向內室。

溫凡仍躺在床上，眉頭緊鎖，似乎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夢境。他的額發被汗水浸濕，貼在蒼白的臉頰上，呼吸急促而不穩。

蘇清雪在床邊坐下，輕輕扶起他的頭，將藥碗湊到他唇邊：“喝下去...就好了...“

溫凡無意識地吞咽著，喉結上下滾動。藥汁順著唇角溢出少許，蘇清雪下意識用指尖替他拭去，卻在觸碰他唇瓣的瞬間微微一顫。

——好燙。

他的體溫高得嚇人，嘴唇干燥而灼熱，與她的冰涼形成鮮明對比。

“唔...“

溫凡忽然皺眉，含糊地呻吟了一聲，眼皮微微顫動，似乎要醒來。蘇清雪心頭一跳，正要抽身離開，卻被他猛地抓住了手腕！

“！“

她猝不及防，險些打翻藥碗。溫凡的掌心滾燙，力道大得驚人，牢牢箍住她纖細的手腕，正好按在傷口上。紗布下的刀傷被擠壓，一陣尖銳的疼痛讓蘇清雪倒吸一口冷氣。

“你的手...怎么這么冰？“

溫凡半睜著眼，目光渙散，顯然還未完全清醒。他的聲音沙啞低沉，帶著高燒特有的迷糊，卻固執地不肯松開她。

蘇清雪強忍疼痛，勉強扯出一絲微笑：“你...認錯人了...“

她想抽回手，卻被他無意識地一拉——

“啊！“

失去平衡的蘇清雪整個人跌入溫凡懷中！藥碗翻倒，剩余的湯藥灑在錦被上，暈開一片暗色痕跡。她的臉頰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上，能清晰地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。

“別走...“

溫凡的手臂環住她的腰，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。他的呼吸噴吐在她耳畔，灼熱而潮濕：“好冷...別走...“

蘇清雪僵住了。

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，她能感受到他每一寸肌肉的輪廓，以及那股若有若無的藥香——那是蘇家獨有的氣息，混著他身上的熱度，形成一種令人眩暈的氛圍。

“溫凡...放開我...“

她低聲哀求，聲音卻細如蚊吶，連自己都聽不真切。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掙脫，可身體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，軟綿綿地使不上勁。

溫凡似乎聽懂了她的拒絕，手臂反而收得更緊。他的唇無意間擦過她的耳垂，引起一陣細微的戰栗：“清雪...“

——他記得她的名字！

蘇清雪瞳孔驟縮，心跳陡然加速。忘魂散的效果開始減弱了？還是說...她的血真的起了作用？

就在她愣神的瞬間，溫凡忽然一個翻身，將她壓在身下！

“！“

蘇清雪驚呼一聲，長發散亂地鋪在枕上，月光透過紗帳，在她驚惶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。溫凡的雙臂撐在她耳側，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，眼神依然迷蒙，卻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專注。

兩人的呼吸交錯，近在咫尺。

“我好像...夢到過你...“

溫凡低語，聲音沙啞得不像話。他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，動作小心翼翼，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：“在夢里...你也是這樣...看著我...“

蘇清雪屏住呼吸，胸口劇烈起伏。她應該推開他的，應該立刻結束這場荒唐的意外，可是——

他的指尖太溫柔，眼神太專注，讓她一時恍惚，竟忘了反抗。

“溫凡...“

她剛開口，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！

——噠、噠、噠。

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，最終停在門外。蘇清雪渾身一僵，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。

“清雪。“

蘇遠山陰冷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，帶著幾分譏誚：“這么晚了，你果然在救他。“

蘇清雪的臉色刷地慘白。

溫凡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，眉頭緊鎖，眼中的迷茫漸漸被警惕取代。他下意識將蘇清雪護在身下，肌肉繃緊，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。

“二叔...“

蘇清雪強自鎮定，聲音卻微微發抖：“我只是...來看看他的傷勢...“

“是嗎？“

門外的蘇遠山輕笑一聲，語氣陡然轉冷：“那為什么...我聞到了血的味道？“

——咔嗒。

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