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堯握著撬棍的手掌被酸雨灼得發燙，遠處鐵軌斷裂處騰起的綠色霧氣正在吞噬最后的枕木。老墨蹲在生銹的蒸汽壓路機旁，用放大鏡觀察鐵軌縫隙里滋生的苔蘚。

“這些產酸菌每小時能分泌0.3毫升腐蝕液。“他摘下沾滿油污的防護鏡，“黎明前不處理完這段，整條運輸線都會變成螞蟥的產卵床。“

寧靜突然抓住林堯的手腕，她的指尖在滲血。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去，二十米外的鐵軌下方正在隆起詭異的波浪——那是食鐵蝗蟲群在地下穿行的痕跡。

六只變異鼴鼠從沙土中鉆出，鐵灰色的皮毛上沾滿放射性黏液。自稱灰爪的拾荒者站在鼠群中央，他臉上戴著用火車票打孔器改裝的呼吸面罩。

“每只鼴鼠每天能挖三米隧道。“他的聲音在面罩里嗡嗡作響，“但林堯要抽走你們這次任務的貢獻點。“

白露正在給被酸霧灼傷的勞工包扎，聞言猛地抬頭：“你知道這段鐵路值多少貢獻點？“

“五成，或者等著看蝗蟲把鐵軌啃成鐵渣。“灰爪踢開腳邊的齒輪殘片，林堯看見他腰間別著煤鋼聯的鍛爐徽章——雖然已經被酸雨腐蝕得只剩半個齒輪圖案。

老墨把蟑螂殼碎片放進鍛爐，暗金色的外殼在高溫中卷曲成完美的鉚釘形狀。“這些小家伙的外骨骼含有十七種金屬元素，“他用鐵鉗夾起燒紅的鉚釘，“比戰前的304不銹鋼更耐酸。“

林堯摸著后頸的金屬化皮膚，想起三天前獵殺蟑螂群時，那些黏稠的綠色血液在鐵軌上腐蝕出的孔洞。寧靜突然拽了拽林堯的衣角，她沾著機油的指尖在鐵軌上畫出菌絲網絡的生長路徑。

“用菌絲當黏合劑？“林堯掰開正在啃噬鉚釘的食鐵蝗蟲，它的口器在蟑螂殼上連劃痕都沒留下，“這些蟲子連鋼板都能咬穿。“

寧靜的手語快速得讓人眼花繚亂。老墨突然大笑起來，他指著菌絲包裹的鉚釘接口：“原來是這樣！菌絲分泌的黏液會讓金屬產生厭食反應。“

當最后一枚蟑螂鉚釘嵌入鐵軌時，灰爪的鼴鼠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。林堯撲倒在地的瞬間，看見他袖口閃過寒光——是血契兄弟會慣用的三棱刺。

“小心鐵軌下面！“白露的警告被爆炸聲淹沒。

寧靜的菌絲網絡突然劇烈收縮，將林堯們拽離正在塌陷的地面。在翻涌的沙土中，半截生銹的鋼軌露出內側刻字：元老會13號運輸線-2075。這個編號讓林堯想起父親實驗室門禁卡上的燙金數字。

灰爪的鼴鼠群正在吞食斷裂的菌絲，他手中的三棱刺距離老墨的后心只有十公分。林堯摸向腰間的蟑螂殼匕首，發現寧靜已經用菌絲纏住了他的腳踝——那些閃著熒光的菌絲正沿著他的防護服縫隙往里鉆。

酸雨在黎明時分轉為蒙蒙細霧，修復好的鐵軌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藍紫色。灰爪被菌絲包裹成繭狀吊在信號塔上，他的鼴鼠正在啃噬束縛他的菌絲。

“為什么不殺他？“白露給受傷的勞工注射抗輻射藥劑。

林堯擦拭著鋼軌上的刻痕，2075這個數字在朝陽下泛著血色的光：“他的鼴鼠能聞到地下三十米深的金屬反應，留著比尸體有用。“

寧靜突然按住林堯的手掌，她的指尖點在鋼軌編號末尾——那里有指甲蓋大小的蓮花浮雕，正是九洲城的標記。老墨用鑷子夾起一片正在融化的金屬片，上面殘留著高頻酸液噴槍的灼燒痕跡。

“看來有老朋友不想讓林堯們接觸元老會。“林堯把蓮花殘片碾成粉末，看著晨風把它們吹向腐骨山脈最高處的雪峰。在那里，云層后若隱若現的金屬穹頂正反射著初升的陽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