蒸汽供暖管道的裂口噴涌著酸霧，老墨用駱駝毛混合瀝青填補缺口時，青銅項圈的齒輪正好轉到“999/1000“。白露突然扯住他的工具帶：“別碰冷凝水，里面混著沙塵蝎的神經毒素。“

“最后一單。“林堯擦拭著脊椎金屬紋路間的銹跡。那些青銅色脈絡正沿著第六節骨節向心臟蔓延，如同反向生長的樹根。

資源調配官的辦公室懸浮在排污井上方，由十二根青銅鏈條固定。當齒輪電梯上升到三十米高度時，寧靜的菌絲突然蜷縮成防御狀態——下方污水池里漂浮著監察員殘破的制服。

調配官的鋼筆尖正在“2075“字樣上顫抖。他的靛青色制服泛著樟腦味，袖口磨損處露出神經導管的青銅反光。

“修復供暖管道的獎勵。“他將凈水配額券推向桌沿。紙張在臺燈下顯出防偽水印——戰前生態站的基因圖譜，右下角印著林耀的指紋。

老墨突然按住配額券：“這種銅版紙需要水力碎漿機才能生產，說明地下城有完整造紙廠。“

“元老會保存著人類文明的火種。“調配官轉動著地球儀造型的保險柜，“而你們......“他的瞳孔倒映著林堯的金屬脊椎，“是延續火種的薪柴。“

寧靜的菌絲沿著桌腿爬上保險柜。當觸碰到“2075“密碼鎖時，突然被高壓電流擊穿。調配官微笑著展示手心的遙控器：“生態站的防御系統，熟悉嗎？“

林堯的脊椎突然與保險柜產生共鳴。金屬紋路在皮膚下組成密碼序列，柜門彈開的瞬間，十幾支基因藥劑滾落桌面。淡藍色液體中懸浮的胚胎，后背全都有金屬脊椎的雛形。

沙海蠕蟲的巢穴入口噴著硫磺味的熱風。白露用鏡面蛇鱗制作的熱成像儀顯示，下方五十米處盤踞著三只成年體。它們的環節縫隙滲出強酸黏液，將巖壁腐蝕出蜂巢狀結構。

“駱駝胃囊的極限耐酸時間是七分鐘。“老墨將蟑螂殼制作的容器綁在腰間，“我下去取蟲酸樣本。“

林堯扯過裝備帶：“你的心跳在撒謊。“金屬脊椎感知到老墨劇烈收縮的瞳孔，“上次維修站爆炸后，你的心臟瓣膜已經......“

“總得有人當薪柴。“老墨推開他的手。齒輪刀在巖壁上刮出火星，照亮下方蠕蟲環節間閃爍的青銅控制器——與監察員體內同款的神經接駁裝置。

寧靜突然割破手掌。她的菌絲浸透鮮血后鉆入巢穴，在酸霧中拼出父親實驗室的緊急通道圖。白露用顯微鏡觀察菌絲尖端：“這些蠕蟲的消化液里含有LY項目的基因標記......“

穿沙漠迷彩的獵人隊伍出現在裂谷邊緣。他們用馴化的沙鼠探測蠕蟲位置，青銅長矛上綁著神經毒素膠囊。領頭的老獵人臉上布滿蠕蟲酸液腐蝕的疤痕：“這窩獵物我們沙海團標記三個月了。“

林堯的脊椎突然釋放干擾脈沖。沙鼠群集體暴走，拽著探測器沖入巢穴。老獵人舉起淬毒長矛：“外鄉人永遠學不會沙漠的規矩......“

沙海蠕蟲的嘶鳴打斷了他的威脅。成年體沖破巖壁，環節縫隙噴出的酸液將三只沙鼠融化成白骨。林堯趁機躍上蠕蟲后背，金屬脊椎刺入青銅控制器的瞬間，接收到父親設定的自毀指令。

“躲進巖縫！“老墨將白露推向石英巖后方。控制器爆炸的沖擊波掀翻沙海團，老獵人的長矛插進蠕蟲眼球，為林堯爭取到關鍵的十秒鐘。

當蟲酸樣本灌滿第六個蟑螂殼容器時，寧靜的菌絲突然發出警報——下方二百米處，整支蠕蟲族群正順著供暖管道沖向腐骨城。

資源調配官簽收樣本時，筆尖在“LY-2075“字樣上洇出墨團。他的保險柜深處藏著半張合影：林耀抱著五歲的兒子站在生態站門前，身后是十二個貼著封條的貨箱。

“恭喜獲得內城通行資格。“他將青銅齒輪鑰匙放在胚胎培養艙的藍圖上，“不過在此之前......“

白露突然用手術刀抵住他頸動脈：“這些培養艙的溫度設置有問題，胚胎在零下二十度會......“

“會停止變異。“調配官轉動地球儀露出暗格，里面冷藏著的正是苔蘚樣本里的地下城地圖，“元老會只需要純粹的人類基因，你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。“

林堯的脊椎突然擊碎防彈玻璃。當他的金屬骨節觸碰到培養艙時，艙蓋的指紋鎖突然亮起綠色——二十年來，林耀的權限依然有效。

蠕蟲族群的嘶鳴從地底傳來。整座腐骨城的蒸汽管道開始共振，如同巨獸垂死前的哀嚎。在培養艙監控屏閃爍的雪花點里，突然閃過半幀林耀穿著元老會制服的殘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