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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齒輪墓志銘

蒸汽錘的殘骸在月光下如同巨獸骸骨。老墨用齒輪刀刮去銹蝕的銘牌,露出“臨城鐵路2075“的陰刻文字。成群的磁暴甲蟲在車廂縫隙間穿梭,鞘翅摩擦迸發的靜電火花照亮了銹蝕的鐵軌。

“保持五米間距?!鞍茁秾⑨t用紗布纏在裸露的皮膚上,“甲蟲的靜電能擊穿神經突觸......“

寧靜的菌絲突然繃直。她的指尖懸停在半空中,菌絲網絡在銹跡斑斑的轉向架上勾勒出放射狀焦痕——那是磁暴甲蟲的群體放電軌跡。

林堯的脊椎傳來過電般的刺痛。他蹲下查看鐵軌接縫,暗紅色的銹層下隱約可見青銅色金屬光澤。當指尖觸碰到鐵軌時,金屬紋路突然在皮膚下暴起,如同蘇醒的電路圖。

“這是神經接駁鐵軌?!袄夏民橊勂な痔啄﹃壍溃皯鹎坝脕韨鬏斈X電波信號......“

穿拼接防化服的老焊工從車廂陰影中走出,手中的乙炔切割槍噴著藍焰:“活人不能碰那些鐵軌,會喚醒沉睡的亡靈?!?

維修站深處堆滿生銹的貨箱。編號“LY-2075-13“的木箱裂開縫隙,露出半截玻璃培養艙。白露用手術刀挑開苔蘚,艙體內壁的冷凝水痕組成父親實驗室的坐標。

“貨運清單?!皩庫o的菌絲從檔案柜縫隙卷出泛黃的紙頁。老墨用駱駝油浸潤脆化的邊緣。

林堯的金屬脊椎突然與鐵軌共振。他看見幻象——父親穿著染血的實驗袍,正在指揮工人將冒煙的貨箱推進維修坑。貨箱縫隙間伸出布滿鱗片的手臂,指甲在鋼板表面刮出“救救我們“的刻痕。

“后退!“老焊工突然點燃切割槍。火焰照亮車廂頂部的網狀結構,數以千計的磁暴甲蟲正在鞘翅間積蓄電荷。

寧靜的菌絲剛觸及鐵軌就劇烈燃燒。她跪倒在地,菌絲灰燼在空中拼出殘缺的摩斯密碼:“他們......在貨箱里......“

老焊工掀開左臂的護甲,皮膚上布滿神經接駁的疤痕:“二十年前我參與卸貨,那些貨箱......“他的切割槍指向維修坑,“會吃人?!?

白露用聽診器貼著貨箱外殼。助聽器突然接收到心跳聲,頻率是人類的三倍。當她調整到低頻段時,凄厲的尖叫聲震碎了鏡片。

“用這個。“老墨拆下蒸汽錘的活塞桿改裝成撬棍。銹蝕的鉚釘崩飛時,貨箱內涌出墨綠色的粘稠液體,三具穿著防護服的骸骨呈擁抱姿態蜷縮著。

林堯的脊椎不受控地刺入粘液。金屬紋路在液體中蔓延,竟與骸骨手心的控制器產生共鳴。當第六節骨節觸碰控制器的瞬間,整條神經鐵軌突然通電,磁暴甲蟲群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般撲向貨箱。

“它們要銷毀證據!“老焊工用切割槍燒穿蟲群。藍焰與靜電火花在空中碰撞,形成詭異的電離球。

寧靜的菌絲在貨箱內壁拼出父親的手寫日志殘頁:“4月17日,13號樣本突破收容。所有活體必須......“后面的文字被酸液腐蝕成蜂窩狀孔洞。

白露突然撞開林堯。她的手術刀卡在未爆彈藥的引信栓上,彈體表面的銅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。老焊工瘋狂轉動切割槍的壓力閥:“這是神經毒氣彈!“

林堯的金屬脊椎瞬間覆蓋全身。他抱住毒氣彈沖向維修坑時,甲蟲群的靜電火花點燃了泄漏的乙炔氣體。爆炸的氣浪將眾人掀飛,神經鐵軌在高溫中扭曲成DNA螺旋狀。

當硝煙散盡時,林堯的金屬皮膚正在龜裂脫落。白露用仙人掌汁液沖洗他潰爛的面部,發現新生皮膚下隱約可見青銅色紋路——與神經鐵軌的材質完全一致。

“貨箱里還有東西。“寧靜的菌絲在毒氣彈殘骸中卷出半枚齒輪。當林堯的血滴在齒輪表面時,銹層剝落露出內圈刻字:“給堯堯的五歲生日禮物——林耀“。

老焊工突然跪倒在地。他撕開胸甲露出心臟位置的青銅控制器。

磁暴甲蟲群開始集體自焚。藍綠色的火焰中,老焊工的皮膚逐層碳化,露出鑲嵌在骨骼上的神經接駁器。他最后指向維修站頂棚的通風管道,那里垂落著半截靛青色制服袖子。

“去地下......“老焊工的眼球在高溫中爆裂,“他們在用我們的孩子延續實驗......“

白露從灰燼中撿起未完全燒毀的照片。泛黃的畫面上,父親抱著五歲的林堯站在鐵路基因實驗室門前,背景里十幾個貨箱正在裝車。照片背面用血寫著:“原諒我“。

當眾人帶著齒輪離開時,神經鐵軌仍在余溫中顫動。某種低頻脈沖順著鐵軌傳向遠方,喚醒更多深埋地下的“LY-2075“貨箱。在腐骨城地下三百米處,培養艙里的胚胎突然睜開了青銅色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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