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進心知肚明，所有武道心得、武技功法，言安給自己的是原本，也只是原本，肯定留有復刻本。

但，他從不懷疑言安的誠意。

皇權掌控的情報網(wǎng)可謂無孔不入，別看言安身為武衛(wèi)副千戶，又是督辦賑災案，出門在外說一不二權力滔天。

可他想要一手遮天那也是做夢。

別說有兩車武道物資，哪怕十車百車，言安也只能從中抽走極不起眼的一丁點。

委實是人多眼雜，而且人證頗多。

像此前抄滅懿陽侯府時，司禮監(jiān)隨堂大太監(jiān)直接就在現(xiàn)場盯著，這位可是直達天聽的選手。

當時言安的處理也很妙，直接從懿陽侯身上先榨出來好東西。

而此次前后攏共是五個宗門沒了，總不能上下殺個干凈，那是在玩兒死無對證，更惹人詬病。

人在渭城，天子腳下，言安也需要愛惜羽毛。

所以，于進清楚眼下他摩挲著的古籍，只有掌門太上長老這級數(shù)的一兩個人能知道其真正價值。

他們要么被當場滅殺，要么反而很好拿捏。

正可謂只順手牽羊，又抽出了其中最有意義最有價值的東西。

末了，于進也只在心中暗暗贊嘆：“則成一來，我才算真正見到世面啊?！?

此外，于進對言安最滿意的就是特地給原本，武道一途，有時候非常講究原汁原味。

哪怕不是地階以上的武學，無有神韻，但原本就是有原本的韻味。

豈不聞差之毫厘謬以千里。

所以他完全不在意言安留有復刻本，更遑論其中秘技通常很難復刻。

事實上，他不僅不在意，還會在合適的時候?qū)⒃驹俜促浗o言安。

于進早已規(guī)劃好了自己的路子，他先當言安的靠山，回頭再抱言安大腿。

而且，眼下已經(jīng)徹底摸清瓶頸的他也確實需要這些特殊的武道資糧。

武衛(wèi)武庫庫藏雖豐，但更珍貴的武道靈物反而是于進現(xiàn)階段正好用不上的。

更巧的是，他的兌換權責范圍內(nèi)沒有二品武道心得。

而能兌換的三品武道心得過去十幾年于進早都看完了，要能有所觸動，他早突破不知道多少年了。

最后偏偏是懿陽侯留下的武道心得竟然能管用，很神奇吧。

某種意義上，又何嘗不是皇權對武道資源的另一種精準把控！

又閑聊了一會，于進笑瞇瞇的說：“則成啊，你一路舟車勞頓，今日先早些回府歇息吧?！?

“你此行追責江湖勢力的功績還需整理，預計明早總署會有具體獎賜示下?！?

言安應聲：“是?！?

…………

時隔一個多月，白馬還是那樣輕車熟路的停在言府門口。

府門前，小小的門童乍見白馬與言安，趕忙顛兒顛兒湊上來問好：“呦，公子您回來啦！”

言安微笑致意，順手從衣袍袖口內(nèi)襯口袋中掏出一粒不規(guī)整的小金豆丟給小門童。

“多謝公子賞賜?！毙￠T童麻溜的接過，接著不住拱手行禮。

這次言安罕見的讓白馬跟著一塊進府，剛越過影壁，冷不丁竄出個小豆丁撞了過來。

言安沒有躲閃，任由對方直挺挺的撞上來。

待到看清眼前的人影，言嫣忽然撲簌撲簌直掉豆大的淚珠。

接著小豆丁猛地嚎了一嗓子：“阿兄～！”

其聲凄凄慘慘戚戚。

于是言安趕忙一把將小豆丁抱起，揉著她的腦袋：“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經(jīng)?？蕖！?

“出門前都說好了的，阿兄要去兩個月，現(xiàn)在提前了一個月哩！”

言嫣雙手抹著眼淚：“下次阿兄能不能帶我去。”

“等你能練武了，我就帶你去?！毖园伯敿唇o出保證，“很快的。”

于是，言嫣開始扳著指頭數(shù)數(shù)，數(shù)了半天發(fā)現(xiàn)居然只用雙手十指，立馬滿意點頭：“好！阿兄說話算話！”

又說了幾句，言安放下言嫣，從一旁的白馬身上取下包袱，掏出了幾樣特地給言嫣帶的‘土特產(chǎn)’。

有路過某座小城時看到的皮影小人，有從某門派看到的小孩玩具等。

也許渭城什么都有，但渭城這么大，不一定能剛好找到。

而且意義不同。

比如眼下言嫣高興得一蹦三尺高，不難看出，將來必是練武的一把好手。

嗯，物是人是。

…………

言府正院正房

言安先給父母大人請安，然后才落座。

霍姁仍不斷上下打量言安，好片刻后，才嘆氣道：“不知道你今天回來，也沒能等到你再用膳。”

聽到這話，言安趕忙回答：“是我不對，回武衛(wèi)述職的時候，適逢千戶請我用膳，就一塊吃了?！?

對此，霍姁則是聽得含笑點頭：“吃過了便好?！?

沒有工業(yè)基礎也就沒有電氣，晚飯的時間通常比較早，一般在酉時一刻左右，不會拖到酉時結束。

眼下畢竟已經(jīng)是戌時一刻了。

不多時，言安又和父親言平去了正房西側的書房。

看著言安，言平未語先長嘆息：“不過短短兩個月，局勢變化之快，讓人措手不及啊?！?

聞聽此話，言安不禁眉頭輕皺：“是出了什么事？”

“前幾天太子忽然來詹事府，仿佛是例行公事，言語間卻多有暗示?！毖云皆颈镜闹v述情況。

“朝堂之上新出現(xiàn)的半步武神怕是與太子有關，其進入朝堂后，只不住與武衛(wèi)斗法……”

“很難不讓我多想?！?

聽完前因后果，言安輕笑道：“早已注定的事情，爹你何必自擾?！?

轉(zhuǎn)而說：“我早聽聞有一個半步武神，他是太子的人，很多事情反而說的通了。”

略頓，言安又說：“今天林國公府被查抄是我的首功?！?

“但不論是有人在背后推動，還是真的適逢其會，都無所謂?！?

“過去這十七八年里，皇室一直有在明里暗里的安排我言家，眼下不過是加快了某些布局，不差這點。”

言平聽得不由看向言安，隨后雙方對視了一眼，都能看出對方眼里的意思。

有句話言安沒說，言平心知肚明，雖然如今的局面仍很混沌很不明朗，但有一點已經(jīng)能確定——

當今圣上和當今太子野心顯然都不小，而這場天災也來的很是時候。

如果把皇帝和太子的心思想得深沉些，也許從言安被國師斷定為武神之姿時，皇室的布局便已開始。

如今大呂已有國師、武衛(wèi)指揮使、皇宮守護三尊武神，再加上眼下的半步武神以及言安這個武神之姿。

只要言安不出意外，必將有五尊武神同世，縱觀大呂立國至今的四百多年，亦是相當罕見的武力闊綽。

作為恰好趕上這個時代的皇帝與太子，又怎會不生出些想法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