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野收回無人機后，整個小區逐漸安靜下來，林敘白不敢坐電梯，生怕電梯門一打開開盒開出一大堆喪尸。

樓道靜得瘆人，他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挪，膝蓋抖得像是剛跳完老年disco。

回到了自己三樓的家中，他顫抖著雙手把鑰匙插進鎖孔，輕輕擰開進入客廳。

江野正坐在沙發上，兩只手抱著頭，身體還在不斷顫抖著，看見林敘白進門，他快要崩潰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，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：“老白，你回來了，我都快準備給你寫悼詞了。”

“你特么還是給自己寫吧。”

林敘白放下塑料袋和武器，回到自己的房間，脫下那身沾滿不明液體的衣服，避開受傷的部位，用毛巾打濕后擦了擦身體，隨后從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凈的衣服換上。

一屁股坐在江野的身邊，林敘白問道：“有煙嗎？給我來一支。”

江野從褲兜里拿出一包還有一半的煙盒，遞給林敘白，隨后用胳膊枕著后腦勺，喉嚨上下滾動：“我都已經訂好了去Y省的機票，就下樓去跑了個步的功夫，世界直接從《旅游攻略》切換成《喪尸生存手冊》。這世界，要不就是瘋了。要不就是我昨天磕了十斤搖頭丸。”

“放心吧，你沒磕搖頭丸，是這個世界瘋了。”

林敘白顫抖著接過煙點燃后猛嘬一口，瞬間被嗆得涕淚橫流。

“我發誓，以后誰再跟我說‘地鐵早高峰比喪尸圍城還可怕’，我特么直接把巴掌甩他臉上！要不是老子運氣爆棚，現在估計已經成了喪尸的肚子里的大便了。”

林敘白直到現在都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活著逃回來的，腎上腺素消退后，大腦開啟自我保護機制，之前的記憶只剩下零碎的光影在腦海里閃回。

江野笑出了聲，卻比哭還難聽。

“以前我總是笑你看喪尸片那種假的不能再假的片子，結果這下喪尸真的出現了。你說，是不是老美向我們宣戰了？該不會真是老美搞的生化戰？說不定這會兒白宮正在直播《喪尸病毒投放成果驗收會》呢！”

兩人的心里都充斥著恐懼和迷茫，他們默契地避開“家人”這個話題，只能用喋喋不休的對話，在末日的陰霾里筑起一道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。

“老白，今天我收到國家發的緊急通知了。”江野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，透著掩飾不住的顫抖，“你說咱們真能等到救援嗎？該不會軍隊都被喪尸給消滅了吧……”

“想什么呢！”林敘白一巴掌拍在江野肩上，故意扯出夸張的笑容，“喪尸數量再多又怎樣？在溫壓彈、凝固汽油彈面前，那不就是行走的烤肉串？你在電影里見過加特林射擊，那威力酸爽吧？但你肯定不知道比加特林口徑更大的625E近防炮平射的威力。”

“說的好像你見過一樣！”

江野翻了個白眼，不過聽到林敘白這么一說，他的情緒比起之前放松了許多。這番話就像一根火柴，勉強照亮了他心里的陰霾。

“老白，你喪尸片看得多，肯定想過喪尸要是真的出現后怎么求生，我們接下來怎么辦？”

林敘白清了清嗓子，嚴肅地說道：“短時間內政府的救援是不會來了，我們得靠自己活下去。我們不知道傳播途徑，所以為了保險起見，不要喝自來水，洗澡應該沒問題，我昨晚才洗過，不過有外傷的話不要把水淋到傷口上。”

江野眉頭緊鎖：“應該不會是空氣傳播吧？不然我們怎么會沒有受到感染？”

林敘白搖了搖頭，“我也不知道，也許我們已經感染了，只是沒有發生變異。”

見江野沉默不語，林敘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道：“別擔心，喪尸的動作太慢了，而且還是沒有智商的活死人，我今天可是干掉了五只喪尸。而且我們還有你的無人機，只要不遇上大規模的尸群，我們一定能生存下去。”

比較幸運的是小區里的狀況還好，至少開發商送的防暴門質量還行，而且大部分人都出門上班的上班，上學的上學，遛狗的遛狗，小區沒有變成重災區。

要是在醫院、學校、車站這些人口密度極高，而又幾乎找不到任何武器的地方，那才是真正的地獄級別的難度！

林敘白思考了一番后，接著又說道：“一般電廠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，在一周或者數周時間內會斷電，電廠一斷電，水廠也會跟著停止運作。咱們這幾天要做的是趁著有電，你的無人機能用，盡量從便利店里拿到更多的物資，做好長期準備的打算。”

“行，都聽你的！”

江野點了點頭，畢竟林敘白可是從外面一路殺回來的，他的話有很大可信度。他正要說什么，窗外突然傳來“砰”的一聲槍響。

兩人瞬間僵住，空氣仿佛凝固了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中回蕩。

“臥槽！有槍聲！該不會是救援到了？”

江野的聲音瞬間拔高八度，話音未落就一把推開陽臺落地窗，風風火火地竄了出去。

林敘白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一下，沒有任何言語。

從國家應急管理局通過北斗衛星發布短報文通信之后他就很清楚，短時間內救援的希望渺茫如星。依他看，這槍聲大概率是某個走投無路的警察，正為了自保而奮力反擊。

刺耳的槍聲在死寂的城市上空回蕩，沒了往日汽車的轟鳴作掩護，每一聲槍響都清晰得瘆人。

聲音在樓宇間來回折射，讓人根本摸不清開槍的準確方位。

“到底在哪？”江野踮著腳，脖子伸得老長，嘴里不停嘟囔。

“拿你的無人機看看不就知道了？”

“艸！”江野拍了拍腦門，“我都忘了還有這一茬。”

他快速跑到客廳，從收納箱里取出無人機，手指熟練地擺弄著遙控器，沒一會兒，無人機就“嗡嗡”著沖上了灰蒙蒙的天空。

就在這時，林敘白眼角余光瞥見隔壁陽臺探出一道人影。

定睛一看，竟是個同樣被槍聲吸引的女孩。

察覺到他的目光，女孩露出警惕的眼神，身體又瞬間縮了回去。

林敘白也沒有要跟對方搭話的意思。

天災之后必定是人禍。

但凡懂得這個道理的人都會選擇遠離不熟悉的陌生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