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節課下課鈴響起，胡蓉和幾個女生有說有笑地走出教室。

胡漢榮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。

“巖哥，我去了！”

“動作快點，還有五分鐘就要做操了。”

胡漢榮像做賊似的左右張望，確認教室里沒幾個人注意這邊后，迅速將那封折成心形的信紙塞進了胡蓉的課桌。

他轉身沖李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，臉上寫滿了得意。

教室后門處，周邦達正假裝整理書包，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胡漢榮的一舉一動。

這個瘦高個男生留著寸頭，校服領子總是立著，像只隨時準備戰斗的公雞。

他和胡漢榮的過節要追溯到高一那次籃球賽，當時周邦達惡意犯規導致胡漢榮扭傷腳踝，兩人從此結下梁子。

“有意思...”

周邦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等胡漢榮他們離開后，他迅速走到胡蓉座位旁，從抽屜里摸出那封信。

他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紙，眼睛越瞪越大。

“臥槽，這文筆...”周邦達低聲嘀咕，臉上浮現出既嫉妒又興奮的神情。

他環顧四周，確認沒人注意后，將信紙塞進褲兜，吹著口哨離開了教室。

操場上的廣播已經開始播放運動員進行曲，各班學生陸續列隊。

李巖站在隊伍中間，目光掃過前排的周邦達——那家伙正和身邊的跟班交頭接耳，不時回頭瞟向胡漢榮，眼神里滿是幸災樂禍。

“巖哥，我咋覺得有點不對勁？”胡漢榮湊過來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，“周邦達那小子一直往這邊看...”

李巖沒回答，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前世的記憶告訴他，校園里這種小把戲再常見不過。

他抬頭看向主席臺，教導主任王志剛已經站在那里，標志性的地中海發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，手里拿著厚厚一疊文件。

在他們班級隊伍最前方，班主任張老師正皺著眉頭整理隊伍名冊。

“同學們安靜！”王主任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整個操場，“在課間操開始前，我有幾件事要強調...”

李巖心不在焉地聽著那些老生常談的紀律要求，思緒飄向家里那兩只特別的貓。

不知道李萍有沒有用他的手機闖禍，白薇薇又是否按計劃操作了股票賬戶...

十分鐘的長篇大論終于結束，王志剛正準備宣布解散，周邦達突然舉手大喊：“報告主任！我有重要事情匯報！”

整個操場瞬間安靜下來，上千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這個突然站出來的男生。

班主任張老師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，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名冊——他最討厭學生越級上報，這等于當眾打他的臉。

王志剛皺了皺眉，先瞥了眼張老師，才問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
周邦達從口袋里掏出那封情書，聲音故意提高八度：“在我們班發現一封情書！嚴重違反校規！”

操場上頓時炸開了鍋。

竊竊私語像漣漪般擴散開來：

“誰啊這么倒霉？”

“周邦達也太陰了吧...”

“這下有好戲看了。”

張老師快步走到周邦達身邊，壓低聲音呵斥：“你在干什么，有什么事不能先跟老師說？”

他的眼神銳利得像刀子，但礙于在全校師生面前，不得不強壓怒火。

李巖余光瞥見胡漢榮的臉色刷地變白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他死死抓住李巖的袖子，聲音發顫：“巖、巖哥...怎么辦...”

“安靜！”王主任厲聲喝道，接過那封信快速瀏覽起來。

他的眉頭越皺越緊，最后整張臉都黑了下來。

“這是誰寫的？自己站出來！”

操場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胡漢榮雙腿發軟。

張老師站在一旁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——他既惱火周邦達的越級行為，又不得不處理這個突發事件。

“巖哥，怎么辦...”胡漢榮的聲音帶著哭腔，“我爸會打死我的...”

李巖輕輕掙開他的手，低聲道：“再加一個星期的午餐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說，我幫你扛下來。”李巖平靜地說，“一個星期午餐，成交？”

胡漢榮愣了一下，隨即點頭如搗蒜：“行行行！只要你幫我，半年都行！”

胡漢榮家里條件很不錯，根本不在乎這點錢。

李巖嘴角微揚，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地走出隊列。

操場上的議論聲更大了，有人驚訝，有人佩服，還有女生發出小小的驚呼。

“是李巖！”

“他不是剛和白薇薇分手嗎？”

“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？”

王主任瞇起眼睛打量著這個身材挺拔的男生：“是你寫的？”

張老師也緊盯著李巖，眼神復雜——既有對事態擴大的不滿，又帶著一絲期待，希望這個平時穩重的學生能給出合理解釋。

“是的，主任。”李巖的聲音不卑不亢，目光平靜地迎向王主任的審視。

周邦達站在一旁，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。

他原以為會看到胡漢榮出丑，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。

“你知道學校禁止早戀嗎？”王主任抖了抖手中的信紙，“還寫得這么...這么...”

張老師忍不住插話：“李巖同學一向表現良好，這件事可能另有隱情。”

他的語氣明顯在暗示李巖趕緊解釋，同時狠狠瞪了周邦達一眼。

“主任，您可能誤會了。”李巖微微一笑，“那不是情書，是一首歌。”

王主任一愣：“什么，你一個高中生還會寫歌？”

操場上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涌起，周邦達尖銳的聲音格外刺耳：“騙誰呢？那明明就是情書！”

王主任狐疑地重新展開信紙，地中海發型在陽光下泛著油光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：“安靜！李巖同學，你說這是歌詞，那就現場唱一段。”

上千道目光如聚光燈般打在李巖身上。

班主任張老師推了推眼鏡，鏡片后的目光既期待又擔憂。

李巖不緊不慢地接過信紙，指尖在折痕處輕輕摩挲。

春風掠過操場，帶著櫻花香氣的空氣里。

他忽然注意到前排的胡蓉正回頭望著自己——這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睫毛輕顫，耳尖泛著淡淡的粉色。

“既然要唱...”李巖突然轉向周邦達，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，“不如請周同學幫我拿一下話筒？”

教導主任愣了一下，隨即對主席臺旁的值周生揮手。

當周邦達不情不愿地接過無線話筒時，李巖已經躍上主席臺臺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