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時分，李巖的父母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家。

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驚動了正趴在沙發(fā)上看電視的兩只貓——白薇薇立刻跳下來躲到茶幾下面，李萍則好奇地探出頭。

“小巖，我們回來了。”

父親的聲音沙啞，眼睛布滿血絲。

他脫下沾滿泥土的工裝鞋，隨手扔在玄關處。

母親一進門就紅了眼眶：“今天又找遍了后山，還是沒見萍萍的影子。這孩子到底去哪兒了...”

她的目光落在沙發(fā)上蜷縮的黑貓身上，突然頓住，“咦，這貓...”

李巖正從廚房端出熱好的飯菜，聞言手指微微收緊。

白瓷碗邊緣的熱度透過指尖傳來，燙得他差點松手。

“同學家的，暫時寄養(yǎng)幾天。”

他放下碗筷，語氣平靜得不露破綻，“黑貓叫小黑，白貓叫小白。”

李萍聽到這隨意的名字，不滿地“喵”了一聲，尾巴啪啪地拍打沙發(fā)墊。

父親疲憊地揉著太陽穴：“又帶貓回來...算了，你開心就好。”

他走到餐桌前，機械地往嘴里扒飯，咀嚼的動作像是某種重復了千百遍的儀式。

母親嘆了口氣，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。

“萍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，你二叔可怎么辦，唉……”

李巖低頭扒飯，余光瞥見李萍的貓耳朵耷拉下來。

她的琥珀色眼睛里蓄滿淚水，在燈光下閃閃發(fā)亮。

“會找到的。”他干巴巴地說，喉嚨發(fā)緊。

晚飯后，李巖回到自己房間。

白薇薇已經霸占了他的枕頭，蜷成一團雪白的毛球。

李萍輕巧地跳上書桌，用爪子撥弄著他的鉛筆盒。

“哥，”她小聲說，“我想家了。”

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，在李萍烏黑的毛發(fā)上鍍了一層銀邊。

李巖伸手撫摸她的頭頂，觸感柔軟得不可思議。

“你現在這樣...也挺好的。”他試圖安慰，卻覺得自己的話蒼白無力。

白薇薇突然抬起頭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(fā)亮：“至少你還活著。”

她的聲音罕見地柔和，“想想看，如果不是附身到這貓身上，你現在應該已經...”

李巖猛地想起前世那場奪走他生命的高空墜物。

死亡來臨前那一秒的恐懼突然席卷全身，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角。

三人都沉默了。

隔壁傳來父母低聲交談的聲音，偶爾夾雜著幾聲嘆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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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，鬧鐘在六點準時響起。

李巖閉著眼伸手按掉，意識還沉浸在某個關于前世的模糊夢境里。

他翻身時壓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，隨即聽到一聲尖銳的“喵嗚！”

“抱歉。”

他睜開眼，對上白薇薇憤怒的貓臉。

她的胡須氣得直抖，一只前爪高高舉起，似乎考慮要不要給他一爪子。

李巖迅速起身，從衣柜里取出疊放整齊的校服。

藍白相間的布料散發(fā)著淡淡的洗衣粉香氣，袖口還有母親縫補過的痕跡。

他穿戴整齊時，白薇薇已經優(yōu)雅地跳下床，正用爪子梳理自己有些凌亂的毛發(fā)。

廚房里，母親正在煎蛋。

平底鍋里的油滋滋作響，蛋清邊緣泛起金黃的焦邊。

父親坐在餐桌前看早報，眼鏡滑到鼻尖，眉頭緊鎖地盯著某條新聞。

“小巖，牛奶在微波爐里。”母親頭也不回地說，手腕一翻，煎蛋完美地落在盤子里。

李巖安靜地吃完早餐，把碗筷放進水池。

他回到房間收拾書包時，發(fā)現兩只貓正蹲在書桌上，眼巴巴地望著他。

“我要去上學了。”

他低聲說，“電腦密碼是0415，白薇薇你可以用。手機給李萍，但別亂發(fā)消息。”

他頓了頓，想起昨晚聽到的“計劃”，又補充道：“尤其是別以我的名義跟別人聊天。”

“知道了，哥，你可真啰嗦。”

白薇薇冷哼一聲，尾巴不耐煩地甩動：“快去上學吧，我會盯著她的。”

李巖背上書包，最后看了眼兩只劍拔弩張的貓，輕輕帶上門。

走廊里已經能聽到鄰居家小孩哭鬧的聲音，空氣中飄著樓下早餐攤的油煙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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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校門口的石階上。

李巖隨著人流走進校園，耳邊是此起彼伏的背書聲。

高三教學樓前的倒計時牌已經翻到“73天”，鮮紅的數字刺眼得像是某種警告。

教室里已經坐了大半學生。

李巖剛踏進門，原本嘈雜的交談聲突然降低了幾分。

他敏銳地注意到幾個女生迅速交換了眼色，有人偷偷指了指他，又指了指前排那個空著的座位——白薇薇的座位。

“李巖！”同桌胡漢榮沖他招手，“這邊！”

李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，放下書包。

“你小子怎么感覺怪怪的？”

胡漢榮湊過來小聲問，“白薇薇可是你前女友，她出事了，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？”

李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。

該怎么回答？

告訴她白薇薇沒死，現在正以貓的形態(tài)趴在他腳邊？

他清了清嗓子：“人各有命。”

胡漢榮瞪大眼睛：“臥槽，這么冷血？你們分手分得這么難看？”

“老師來了。”李巖適時轉移話題。

英語老師王麗踩著高跟鞋走進教室，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。

李巖翻開課本，前世他的英語一直不太好，這次重生他決定認真對待每一節(jié)課。

“今天我們講解上周的模擬試卷。”

王老師推了推眼鏡，“這次全班平均分只有98，離高考要求還差得遠。”

李巖全神貫注地聽著，不時在筆記本上記下重點。

“李巖！”王老師突然點名，“第三題選什么？”

全班目光齊刷刷投向他。

李巖從容地站起來：“C，考察的是虛擬語氣的特殊用法。”

王老師滿意地點點頭：“很好，請坐。”

胡漢榮驚訝地側目：“你小子什么時候英語這么好了？”

“我英語不是一直都挺好么？”

“切～”

下課鈴響起，教室里立刻恢復了活力。

胡漢榮迫不及待地湊過來：“兄弟，幫哥們個忙唄？”

“什么忙？”李巖合上英語書。

“幫我寫封情書。”胡漢榮壓低聲音，臉上浮現出罕見的羞澀，“給胡蓉的。”

李巖挑了挑眉。

前世胡漢榮確實暗戀胡蓉，但直到畢業(yè)都沒敢表白，后來去當兵就斷了聯(lián)系。

胡蓉是個圓臉白凈的女生，不算特別漂亮，但笑起來有兩個酒窩，很討人喜歡。

“情書要自己寫才有誠意。”李巖搖頭。

“可我不會寫啊！”胡漢榮抓了抓頭發(fā)。

“我也不會寫。”

“切，騙誰呢，你當初追白薇薇的時候，情書寫得多溜。”

李巖一愣，這才想起前世確實有這么回事。

那時他絞盡腦汁寫了好幾版情書，最后是胡漢榮幫忙遞的。

“一個星期的午餐。”李巖突然說。

“什么？”

“幫你寫情書，報酬是一個星期的午餐。”

李巖平靜地說。

他想起自己的小金庫都給了白薇薇炒股，現在確實囊中羞澀。

胡漢榮眼睛一亮：“三天！”

“一個星期，不然免談。”李巖寸步不讓。

“成交！”

胡漢榮拍板，隨即狐疑地看著他，“你不會隨便糊弄我吧？”

李巖沒說話，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，提筆就寫。

三分鐘后，他將折好的信紙遞給胡漢榮。

“這么快？”

胡漢榮驚訝地接過，迫不及待地展開閱讀，然后就瞪大了雙眼。

“行啊哥們，有點東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