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浪聲由遠及近,拍打著小木屋外的礁石。蘇牧坐在窗邊的搖椅上,反復翻看著筆記本上那行血紅色的警告文字。倒計時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,現在顯示“6天17小時42分“。
“七重封印到底是什么?“他抬頭問蹲在茶幾上的夜煞。
黑貓正用前爪洗著臉,聽到問題后停下動作:“古老的安全措施。很久以前,一些智者將七個'節點'——也就是許愿屋這樣的特殊空間——布置在世界各地,形成一道屏障,阻止某些東西進入我們的世界。“
蘇牧皺起眉頭:“某些東西?“
“名字具有力量,新手。“夜煞的尾巴不安地擺動,“尤其是在許愿屋里。暫時就叫它們'門外之物'吧。“
窗外的天空開始泛白,黎明即將到來。蘇牧站起身,走到許愿屋的另一側——那里本應是木屋的臥室,現在卻變成了一扇雕花木門。他小心地推開門,外面是一條鵝卵石小徑,通向遠處的漁村。
“許愿屋現在嵌入了現實世界,“夜煞跳上他的肩膀,“對外人來說,這里就是普通的海邊木屋。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它的真實面貌。“
蘇牧摸了摸口袋里的懷表——這是他從閣樓帶出來的祖父遺物。懷表早已停擺,指針固定在3:18,表蓋內側刻著一組數字:36.16N, 120.68E。
“這是坐標?“他之前用手機查過,指向嶗山深處的某個位置。
夜煞瞥了一眼:“你祖父最后去的地方。也是他失蹤的地方。“
“和'大門'有關?“
黑貓的耳朵抖動了一下:“問題太多了。你需要先學習如何控制許愿屋的基本功能,否則我們活不過這六天。“
蘇牧剛想追問,肚子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抗議。他這才意識到,自從昨天中午后就沒吃過東西。
“許愿屋能變出食物嗎?“他半開玩笑地問。
夜煞嗤之以鼻:“你以為這是什么,自動販賣機?“它跳下肩膀,“不過既然嵌入了現實世界,你可以去村里買點吃的。正好也檢查下周圍是否安全。“
蘇牧點點頭,拿起手機和錢包。出門前,夜煞叫住他:“帶上這個。“它不知從哪里叼來一枚銅錢,用紅繩系著,“掛在脖子上,有危險會發熱預警。“
銅錢入手冰涼,上面刻著“許愿通寶“四個字。蘇牧依言戴上,推門走入清晨的海風中。
漁村不大,只有幾十戶人家。蘇牧在唯一的小賣部買了面包、礦泉水和一些速食,順便打聽消息。
“那個木屋啊,“店主是個滿臉皺紋的老漁夫,“荒廢好多年嘍。聽說以前住著個古怪的老頭,整天神神叨叨的,后來有一天突然不見了,只留下一屋子的書和符紙。“
蘇牧心頭一跳:“什么時候的事?“
“少說二十年了吧。“老漁夫瞇起眼睛,“小伙子,你怎么住那兒去了?那地方...不太干凈。“
“什么意思?“
老漁夫壓低聲音:“有人半夜看到木屋亮著燈,走近一看卻黑漆漆的。還有人說聽到里面有人說話,推門進去卻一個人都沒有。“他搖搖頭,“反正我們村里人都不靠近那兒。“
蘇牧付完錢,若有所思地離開。回到小徑時,胸前的銅錢突然變得溫熱。他立刻警覺起來,放慢腳步觀察四周。
小徑右側的灌木叢微微晃動,一個穿黑衣的男子正蹲在那里,背對著蘇牧擺弄著什么設備。男子耳后隱約露出一個奇怪的紋身——三個同心圓,中間一個倒三角形。
蘇牧屏住呼吸,悄悄退回村里。銅錢越來越燙,幾乎要灼傷皮膚。他拐進一條小巷,掏出手機搜索那個符號,結果令他毛骨悚然——那是“門徒“組織的標志,根據一個冷門論壇的說法。
“已經找到這里了?“他低聲自語,冷汗順著背脊流下。
回到木屋時,夜煞正焦躁地在門廊上來回走動:“太慢了!有窺視者在附近!“
蘇牧快速關上門,把看到的情況告訴夜煞。黑貓的毛全部豎了起來:“追蹤者!比窺視者高一級,能偽裝成人類。“它跳上窗臺,“我們得立刻轉移,但頻繁移動會消耗許愿屋的能量...“
“等等,“蘇牧想起什么,從購物袋里拿出一個魚罐頭,“先吃點東西再想辦法?“
夜煞的耳朵立刻轉向罐頭,鼻子抽動著:“...鯖魚?“它假裝思考了一會兒,“好吧,補充能量確實重要。“
就在他們吃東西時,蘇牧注意到茶幾上的筆記本自動翻到了新的一頁,上面浮現出文字:“追蹤者已鎖定本區域。建議:1.立即轉移(消耗30%能量);2.啟動偽裝結界(消耗15%能量,持續時間12小時);3.反追蹤陷阱(消耗20%能量,可能捕獲或驅逐追蹤者)。“
“能量還剩多少?“蘇牧問。
夜煞舔了舔爪子:“昨天兩次轉移加上兩筆交易,大約65%。“它看著選項,“我建議選項三。逃跑不是辦法,我們需要情報。“
蘇牧點點頭,選擇了第三個選項。筆記本上的文字變化為:“反追蹤陷阱準備中。需要媒介:追蹤者接觸過的物品。“
“我差點碰到那家伙,“蘇牧回憶道,“但最近的是...“他想起老漁夫找零的紙幣,“錢!店主剛從那家伙手里收過錢!“
他掏出幾張零錢放在筆記本上。油燈的火苗突然竄高,將紙幣吞沒。令人驚訝的是,紙幣沒有燃燒,而是逐漸變得透明,最后化作一縷青煙飄向窗外。
“現在等著?“蘇牧問。
夜煞已經跳上書架最高處:“不,現在躲起來。陷阱啟動時會有點...激烈。“
話音剛落,整座木屋震動起來。窗外的景色扭曲變形,仿佛透過滾水看世界。遠處傳來一聲非人的尖叫,接著是劇烈的撞擊聲,像是有什么東西重重砸在地上。
蘇牧蹲在茶幾后,感到銅錢在胸前劇烈發燙。突然,許愿屋的門被猛地撞開,黑衣男子踉蹌跌入,他的臉正在融化——字面意義上的融化,像蠟燭一樣滴落,露出下面血紅的肌肉組織。
“救...我...“男子向蘇牧伸出手,聲音嘶啞得不似人類。
夜煞從書架上飛撲而下,利爪劃過男子的眼睛。男子發出凄厲的嚎叫,倒在地上抽搐。更詭異的是,他的身體開始分解,化作無數黑色甲蟲,四散爬開。
“別讓任何一只逃走!“夜煞厲聲叫道。
蘇牧抄起茶幾上的黃銅燭臺,瘋狂拍打地上的甲蟲。油燈的火苗再次竄高,散發出藍色光芒,被照到的甲蟲紛紛僵直死亡。最后一只甲蟲試圖鉆出門縫,被夜煞一爪拍碎。
木屋恢復平靜,只剩下蘇牧急促的喘息聲。他低頭看著地上幾十只死甲蟲,胃部一陣翻騰。
“這就是追蹤者?“
夜煞用爪子撥弄著一只死甲蟲:“外殼而已。門徒的底層成員都是被改造的人類。“它抬頭看蘇牧,“好消息是,我們爭取了一些時間。壞消息是,他們現在知道你能反抗了。“
蘇牧癱坐在太師椅上,突然注意到地上殘留著一小片沒被完全銷毀的紙——似乎是黑衣男子口袋里掉出來的。他撿起來,發現是一張照片的碎片,上面能辨認出一座古廟的飛檐,和幾個模糊的字:“...嶗山...觀...“
“嶗山?和懷表上的坐標一樣!“蘇牧拿出懷表對比。
夜煞跳上他的膝蓋,盯著照片碎片:“太清宮。嶗山最古老的道觀之一。“它的尾巴不安地擺動,“也是你祖父最后出現的地方。“
蘇牧感到一陣寒意:“門徒為什么對這個地方感興趣?“
“因為那里藏著第一重封印的核心。“夜煞的聲音低不可聞,“也是離'大門'最近的地方。“
筆記本突然自動翻頁,顯示出一幅簡筆畫:一座山,山頂有座道觀,道觀地下有個洞穴,洞穴中央是一扇刻滿符文的石門。畫旁邊寫著:“第一封印:言靈之鎖。狀態:已解除。倒計時同步更新:6天12小時。“
“已經解除了?“蘇牧指著畫上的石門,“這就是'大門'?“
夜煞沒有立即回答。它跳下蘇牧的膝蓋,走到油燈前,用爪子蘸了點燈油,在地上畫了個復雜的符號。符號完成瞬間,許愿屋的所有門窗自動關閉上鎖,油燈的火苗變成深紫色。
“聽好了,蘇牧,“黑貓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,“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。許愿屋不是唯一的'節點',世界上共有七個這樣的特殊空間,分布在不同維度。它們共同維持著現實世界的'膜',阻止門外之物進入。“
蘇牧屏住呼吸,全神貫注地聽著。
“每個節點都有一位守護者和一位主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