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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2章 雪

  • 江聲埋詪
  • 裂燼
  • 1550字
  • 2025-08-23 00:14:11

血順著腳墊的紋路爬,在羅盤底座積成小小的一汪。楊雪盯著那汪血,突然發現血里浮著個極小的影子——像個蜷縮的嬰兒,手攥著半塊紅綢。

秦硯舟猛地推開車門,霧里的紅綢已貼在車窗上,燙得像塊烙鐵。他伸手去揭,指尖剛觸到綢面,紅綢突然裂開,露出里面的針腳——不是金線,是頭發絲,黑而細,纏著點皮屑,像從人頭上薅下來的。

“是我姑婆的。”他聲音發僵,“她頭發里總纏著紅綢線頭,我祖父說,是‘結’。”

江野撿起腳墊上的青銅鏡,裂縫里的血正慢慢凝住,鏡背“歸墟守”的紋路間,多出行小字:“結解則脈生,結死則脈絕。”他突然看向楊雪:“你奶奶的樟木箱,鎖是不是銅的?鑰匙上刻著‘結’字?”

楊雪的呼吸頓住。奶奶的鑰匙確實有個“結”字,她小時候總拿在手里轉,鑰匙鏈上掛著塊碎綢,和秦硯舟銅鈴里的渣一個色。

霧里的鐘聲又響了,這次夾著個女人的哼唱,正是銀表的搖籃曲。楊雪突然想起奶奶臨終前含糊的話:“你爹帶回來的女人,會唱這調子……”

“我姑婆當年跟你爹上了歸墟號。”秦硯舟的銀表鏈纏在指節上,勒出紅痕,“她是秦家長女,本該是斷脈人,卻偷偷把斷脈的藥換成了補脈的——她懷了你爹的孩子。”

青銅鏡突然發出嗡鳴。楊雪低頭,鏡面上的陌生人臉開始變化,額角的紅痣慢慢淡去,顯出個小小的胎記,和她哥耳后的一模一樣。

“那孩子……”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。

“是你哥。”江野把日記遞過來,某頁貼著張褪色的產檢單,孕婦姓名欄寫著“秦婉”(秦硯舟姑婆),胎兒月份欄畫著個紅綢結,“你哥是秦楊兩脈的結。”

紅綢在車窗上燒出個洞,霧涌進來,帶著股奶味。孩童的笑聲更近了,像在車后座。楊雪猛地回頭,空無一人,只有椅套上她滴的血,暈成了個完整的紅綢結。

秦硯舟的羅盤突然倒轉,針尖指著他自己的胸口。他解開襯衫紐扣,心口有塊淡疤,形狀和楊雪手背的“守”字痕對稱——像被同一塊紅綢燙出來的。

“我出生時,心口就有這疤。”他指尖按在疤上,“我祖父說,是姑婆用最后半塊‘墟’字綢燒的,讓我記著,結不能解。”

青銅鏡的裂縫突然擴大,掉出個紙團,展開是張藥方,字跡是楊雪父親的:“當歸三錢,墟草一把,守宮半只——解結湯。”

“解結就是……”江野沒說下去,但三人都明白——解結湯,是要拆了兩脈相纏的根。

霧里的紅綢突然飄走,像被什么東西拽著,往海邊去。孩童的笑聲變成了哭,和歸墟號的悶鐘聲混在一起。楊雪摸向自己的肚子,那里傳來極輕的跳動,像有個小拳頭在敲。

秦硯舟的銀表停了。表蓋內側的半塊“墟”字綢,突然和楊雪口袋里的紅綢殘片產生共鳴,金線從綢面浮起,在空中拼出個“孕”字。

“羅盤指的不是肚子。”秦硯舟突然笑了,眼里有紅血絲,“是肚子里的結。”

車外的霧開始散,露出海邊的礁石。礁石上蹲著個黑影,正用樹枝在沙上畫紅綢結,畫一個,被浪沖一個。楊雪認出那身影——像老陳,但更年輕,手里攥著塊青銅鏡碎片,和他們的半塊能拼上。

“是老陳的兒子。”江野聲音發沉,“日記里提過,他兒子是守墳人。”

青銅鏡突然飛出車外,落在黑影腳邊。黑影抬起頭,臉和老陳一模一樣,手里的碎片與鏡身合上時,鏡面映出三代人的影:秦婉和楊父抱著嬰兒(楊雪哥),秦硯舟的祖父舉著鈴鐺,老陳蹲在墳前,手里紅綢正在燒。

“結沒解成。”黑影開口,聲音像被浪泡過,“你哥撕綢時,把自己燒成了新結——現在,輪到你了。”

楊雪的肚子又跳了一下。她看向秦硯舟,他心口的疤正發燙,和她手背的“守”字痕一樣燙。紅綢金線在空中凝成的“孕”字,突然多出一撇,變成了“孕結”。

霧徹底散了。歸墟號的船影在遠處海面若隱若現,甲板上站著個女人,正搖著搖籃,搖籃里的嬰兒手里,攥著塊完整的紅綢——“歸墟守”三字全齊,金線閃得刺眼。

秦硯舟發動汽車,引擎聲里,他銀表的銅鈴又響了,這次的調子,像在喊一個名字。楊雪突然聽清了——是她沒出世的女兒的名字,奶奶生前就取好了,叫“念結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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