棚子木柱晃，沙粒順柱縫漏。黑夾克刀揮向楊雪，男人臂橫擋，刀刃擦衣過，帶破布聲。

老陳爬至棚角，抓麻袋片塞嘴，咳聲悶在喉。

楊雪舉青銅鏡對地圖，金光穿破塑料布破洞，投向海面。青黑海水翻涌，碎木片驟聚，成線向棚子來。

紅綢“歸墟”二字全顯，金線繃直，如繩牽船影。沙地上船影漸實，斷裂處人影揮臂更急。

黑夾克踢男人膝彎，男人跪，手仍扯其褲腳。黑夾克探身抓楊雪手腕，指觸紅綢，燙得縮手。

“綢子認主。”老陳終于出聲，氣若游絲，“你爹當年……也被燙過。”

鐘聲再響，似貼棚頂震，塑料布碎片飛。海水漫進棚子，漫過楊雪腳，涼，帶咸腥。

男人拽黑夾克腳踝，黑夾克踉蹌，刀脫手，落海水中，沉前閃寒光。

楊雪見鏡中映船影，人影胸前晃紅物，與手中紅綢同。她揚臂，紅綢飄起，金線引船影向棚子挪。

海水漫至膝蓋，老陳被浪推得撞木柱，鐵盒從懷滑出，落水中，半塊紅綢漂起，向楊雪手邊靠。

“三塊齊。”男人抬頭，看楊雪。

黑夾克撲向鐵盒，手剛觸綢，海面突冒氣泡，大如斗，涌白色霧氣。船影在霧中隱現，鐘聲裹霧來，更沉。

楊雪伸手接漂來的紅綢，三塊相觸，金光爆，映得霧成金。沙地上船影散，海中船影顯，桅桿頂掛歸墟號旗，雖破，仍能認。

人影站船舷，揮臂。

黑夾克呆立霧中，后頸被什么纏，是海草，綠，滑，往海里拖。他張嘴，沒聲，被霧吞。

男人扶楊雪站起，海水已及腰。老陳笑，咳，血混海水吐：“你哥……等你呢。”

船影靠棚子，木板搭的跳板伸來，搭在棚邊木柱。

鐘聲歇。霧漸散，歸墟號船身露，雖銹，仍穩。

楊雪攥紅綢，握青銅鏡，踏跳板。男人隨其后。

老陳坐水中，看他們上船，手松，鐵盒落底，再不動。

船身晃，離棚子，向深海去。楊雪回頭，見棚子被浪卷，散成木片，與老陳一同沉。

紅綢在她手中輕顫，如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