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顧佳影冰冷的眼神，錢米米徹底慌了。

父親已經被抓，商行被查封，她一個弱女子，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特務處，下場可想而知。

恐懼壓倒了一切。

她不想死，更不想被當成漢奸死！

“長官！長官饒命！”錢米米突然從椅子上滑下來，跪倒在地，抱住了顧佳影的腿，“我說！我全都說！求長官給我一條生路！”

顧佳影厭惡地皺了皺眉，但沒有立刻推開她。

“我爹……我爹是說過一些……”錢米米語帶哭腔，飛快地說道，“那個陳方軍……他……他不止跟我爹在聽風閣見面！”

“說下去。”

“陳方軍……他在聽風閣附近……金屋藏嬌，養……養了一個舞女！”錢米米為了活命，幾乎是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，“那個舞女叫紅袖，在……在‘月宮門’舞廳跳舞。有時候，陳方軍不方便出面，就會讓紅袖替他傳個話，或者……或者帶點不太重要的東西給我爹！”

紅袖？舞女？

顧佳影眼中精光一閃。

這確實是錢新杰沒有交代的信息。

利用情婦傳遞消息，是特工和官員常用的手段之一，隱蔽性強。

“這個紅袖住在哪里？陳方軍什么時候會去找她？”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她具體住哪兒，只聽我爹提過一次，好像就在聽風閣后面那片巷子里。陳方軍什么時候去找她……我就更不知道了……”錢米米哭著搖頭。

這時，劉灞橋和龍曉云正好走進辦公室。

顧佳影看了他們一眼，對錢米米道：“起來吧。你的話是真是假，我們會去核實。如果你說的是實話，并且后續表現良好，或許可以爭取寬大處理。”

“謝謝長官！謝謝長官！”錢米米如蒙大赦，連連磕頭。

顧佳影示意隊員將她帶下去，單獨關押。

辦公室里恢復了安靜。“放錢米米她回去。”顧佳影的聲音依舊清冷，“找兩個機靈點的女隊員，二十四小時給我盯緊了，她接觸的任何人，說的任何話，都不能放過。記住，是監視，不是保護。”

“是，長官！”旁邊的隊員領命而去。辦公室里只剩下三人。顧佳影走到地圖前，目光落在城南聽風閣的位置。

“長官，錢新杰招了聽風閣。”龍曉云上前一步匯報。

顧佳影點了點頭：“我知道了。這個錢米米，倒是提供了一個意外的線索。”她將紅袖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。

劉灞橋摸了摸下巴：“聽風閣，紅袖……看來這個陳方軍，把柄還不少。舞女這條線，倒是可以查一查，說不定能找到突破口。”

“嗯，”顧佳影沉吟道，“曉云，你派人去查那個‘月宮門’舞廳，摸清楚紅袖的底細，住址，活動規律，還有她和陳方軍的關系到了哪一步。記住，要隱秘，不要驚動任何人，尤其是陳方軍。”

“是，長官！”

“灞橋，”顧佳影看向劉灞橋，“聽風閣那邊，周三之前，你帶人去摸排一下環境，熟悉地形，包括那個觀瀑包間和后巷。我們需要制定一個詳細的計劃。”

“明白！”劉灞橋應道。

兩條線索，一個指向公開的接頭地點，一個指向隱秘的私人關系。

陳方軍這條魚，似乎正在慢慢浮出水面。

交代完任務，顧佳影揮手讓他們離開。

看著劉灞橋的背影，她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。

這個年輕人，成長的速度確實驚人，膽大心細，屢有奇功。希望……他能一直是把好用的刀。

——

城南，聽風閣茶樓。

這是一座有些年頭的兩層木結構小樓，臨著一條不算寬闊的街道，背后則是一片雜亂的巷弄。

茶樓生意不算頂好，但勝在僻靜，來往的多是些熟客和圖清靜的人。

二樓，“觀瀑”包間正對著的街面上，一間不起眼的雜貨鋪二樓窗戶后面，劉灞橋正舉著望遠鏡，仔細觀察著茶樓門口的動靜。

龍曉云則在一旁擺弄著一部剛搞來的蔡司相機，準備隨時拍照取證。

房間里還有另外兩名九隊的隊員，一個扮作正在算賬的掌柜，一個則在角落里打盹，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。

為了這次任務，劉灞橋特意讓隊員們換上了各種行頭。

他和龍曉云現在就是這雜貨鋪的“老板”和“伙計”。

“他娘的，這都第二天了，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。”龍曉云放下相機，揉了揉眼睛，抱怨道，“這陳方軍，架子還真大。”

“急什么。”劉灞橋放下望遠鏡，拿起桌上的燒餅啃了一口，“大魚總是最有耐心的。咱們得比他更有耐心。”

“說得輕巧，”龍曉云撇撇嘴，“坐在這兒鳥都要淡出個來了。還是上次去香山寺抓和尚過癮，噼里啪啦一頓干，還有小黃魚分。”

劉灞橋笑了笑：“這次要是抓著陳方軍這條大魚，說不定繳獲更多。到時候，龍長官可別忘了兄弟們。”

“臭小子，知道惦記你龍哥了。”龍曉云笑罵一句，心情好了不少。

時間很快到了周三下午。

天氣有些陰沉，街上的行人也少了些。

監視點里的氣氛明顯緊張起來。隊員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。

下午兩點剛過，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緩緩駛來，停在了離聽風閣不遠的一個巷口。

車門打開，一個穿著深色西裝，戴著禮帽，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。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，帽檐壓得很低，快步走進了聽風閣。

“來了！”龍曉云低呼一聲，迅速舉起相機，對著那人的背影連拍了幾張。

劉灞橋拿起望遠鏡，牢牢鎖定茶樓二樓。

根據錢新杰的供述，陳方軍通常會直接上二樓的“觀瀑”包間。

果然，沒過多久，二樓靠里那間掛著“觀瀑”牌子的包間窗戶，被人從里面推開了一條縫，很快又關上了。

“進去了。”劉灞橋放下望遠鏡，對龍曉云點了點頭。

“好，接下來就看誰來跟他接頭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