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什么東西？”

羅素抓著書舉到眼前，抬頭向上看，天花板似乎并沒有可以藏書的地方。

這本書是憑空出現，直接砸在他的胸口。

而且第一頁居然印著他的頭像，還是實時變化的背景。

安樂順著羅素視線的方向看過去，少年纖細的手指微微發力，似乎抓著某種沉重的物件。

她隱約感覺對方似乎抓著‘書本’形狀的某物，卻無法看清具體的模樣。

羅素把書放在膝上翻了翻，發現上面不僅寫著他的名字和當前信息，連銀行賬號和私人賬戶都寫的清清楚楚，甚至還有幾個神秘小網站的賬號……

但更具體的過去經歷并沒有任何記錄，那一項顯示：【數據遺失，請在冥府贖回】。

繼續往后翻，卻發現書頁像是黏住了，翻不動。

書脊浮現一行字：“未完成初始試煉”。

他瞥了一眼安樂，翻至沒有重要信息的第一頁，試探性的問：“你能看清上面寫的什么嗎？”

安樂搖搖頭。

羅素又做了一些嘗試，將醫生、護士和大副都喊過來。

可他們全都無法觀測，無法觸碰，甚至難以想象真實模樣。

有的人會把‘書’聽成足球，有的人則是認為他拿著一把劍，還有人甚至想象出一具骸骨。

言語無法正確描述，視覺不能窺見真容，肢體不能觸碰，像是穿透不存在實體的幻影。

經過他的描述，大副認為比起無法看清，更可能是‘無法認知’，只能被特定存在持有并觀測。

作為先導會的門徒，西門懷疑這本書可能是某種特殊的神代遺物。

就像不列顛的石中劍，教會的朗基努斯之槍，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持有的圣遺物。

羅素對此沒什么負面看法，他甚至覺得有點酷。

一本記錄著個人信息，而且可能還有其他功能的書本，觸感細膩順滑，白色封面與金色花紋甚至有幾分神圣典雅的感覺——這樣的一本書只屬于你一個人。

聽起來很不賴。

單人病房的門忽然被敲響。

安德烈推門進來，手里端著一大盤噴香的煎魚肉，兩人份的餐具，進門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。

“你們又要叛亂？”他警惕的捏著叉子，一副誰敢應一聲，就把叛徒扒皮吊起來點天燈的架勢。

之前大伙都是盤里的魚肉，任人擺弄的棋子，舊賬可以先按著，時間長了就當沒那回事。

可他這個船長都沒算舊賬，這伙人怎么又聚一塊了？

“……目前沒有這種計劃。”大副沉默很久，看著安德烈一字一句的說：“以后應該也不會有。”

在拉撒路的叛亂這件事上，確實是他對不起安德烈。

從一開始，西門就承認這個事實——他的叛亂是基于理念分歧而行使的殘忍行徑，殺死兄弟，親手葬送數不清的船員。

即便如今成為水鬼，從地獄里歸來，依舊不能改變過往。

應有的罪孽，不會因為忽視而不存在。

但他當初并不知道，自己的訊息并不正確。

拉撒路的真相是一場各方的博弈和算計，他這個門徒也不過是棋子——或者說正是因為成了棋子，才有資格成為門徒。

先導會沒有給予正確的情報，圣徒并不關心過程，只是塑造出一個看似皆大歡喜的結果。

無人犧牲，可罪孽仍存。

“那你們聚在這里干嘛？耽擱客人休息！”

安德烈佯裝大怒，沒有繼續深究這個問題，把屋子里的船員全都轟出去。

他將魚肉擺在桌上，餐具塞進安樂和羅素手里，示意他們品嘗。

“嘗嘗吧，我剛釣上來的?！?

安德烈得意的說：“三十斤，小了點，比不上我過去釣的魚，但是肉質很不錯?！?

“帕納魯幫我煎的魚，我嘗了一塊——水鬼的舌頭居然比活人還好用，我之前吃東西都沒味道，現在居然還能嘗出來放了多少鹽。”

“你們這幾天應該累壞了，也沒有受到足夠好的招待，我作為船長對此感到非常抱歉?！?

羅素隱約猜出對方的來意。

可能就和大副一樣，他之前和船長可能也存在某些交易或者盟約，現在對方是過來支付應得的報酬。

西門額外給了一份名為《荒山之夜》的技藝，修持后可以投擲火刃、釋放十字火浪，或者根據個人改良衍生出各種效果。

作為全程知情，并且一直到死都不肯透漏半點秘密的船長，不知道對方又會給出什么。

安德烈船長瞥了一眼坐在床邊的女孩，又看向躺在床上的羅素，隱晦的詢問，是否要讓這個人留下。

接下來要談的秘聞將會很重要。

羅素領會到船長的意思，卻沒有趕走安樂，反而把刀叉遞給她，笑著說：

“我躺著不方便，你喂我吃吧?！?

這算是表明態度，暗示他們的關系很親密，不必避諱。

安德烈船長見狀嘆了口氣，他又想起海倫，可愛的養女，卑鄙無恥的背叛者。

不可對他人投以完全的信任。

即便是養育十幾年的女兒，共事數十年的兄弟，也可能在誘導下殘忍的背叛。

“首先是關于謝禮?！?

安德烈船長鄭重道：“拉撒路的支點仍在你的體內，你應該可以感受到?！?

“往后只要是在有水的地方，你都可以消耗以太，將拉撒路號召喚到你的身邊，為你提供加持。”

“倘若以太不夠，你也可以只召喚單獨的船員。”

“拉撒路將任你驅使?！?

羅素吞下滑嫩的魚肉，問道：“以太就是藍條，這個我懂，但我現在沒有以太怎么辦？”

安德烈摘下大拇指上的戒指，遞給對方：“這是一枚遺物，曾經的效果是召喚眷族協助作戰，但亞特蘭蒂斯的人魚早已滅亡，如今它的綁定對象變成拉撒路號。”

“但這枚遺物只能召喚普通船員，無法將漢伯格或者大副召喚出來，也不能召喚拉撒路的船體?！?

“它可以在你尚未獲得以太的過渡期使用，之后也可以節約召喚的消耗?！?

羅素接過拉撒路之戒，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。

這確實是很實用的東西，有水就能搖人出來群毆，永遠不必擔心自己這邊人少。

以后說不定還能綁定別的什么生物，到時候一揮手就可以叫出來一群老水手和各種怪物。

他看向安德烈，老船長說完報酬之后就站在原地猶豫不決，嘴唇翕動幾次，像是有些話想說，又不確定是否要說出來。

等到用餐結束，安德烈讓人把餐具收走，他坐在椅子上想了一陣，最后忽然說：

“有一件事我不太確定，但我覺得你必須知道?！?

“是什么？”羅素問。

“你是受到歌瑞爾公爵的邀請，所以登上拉撒路號。”

“沒錯?！?

“歌瑞爾公爵在你登船之前……可能就已經死了?！?

（本卷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