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尚未褪去,繡坊大廳的燈光卻已亮如白晝。匠人們陸續散去,只剩楊洛、李雪梅和林川三人圍坐在桌前,面前攤開的是昨夜那張泛黃的地圖。
“匠魂堂重啟了。”林川低聲重復著手機屏幕上最后一行字,“但對方顯然比我們更快一步。”
“他們知道我們在動DNA庫的事。”李雪梅指著屏幕上的數據殘留痕跡,“這段代碼是加密的,但結構很眼熟——與之前發現的區塊鏈節點結構相同。”
楊洛沉思片刻,忽然抬頭:“之前用古琴音波定位《蠶貓圖》時,頻率對應過蘇州護城河一帶。如果能再利用這個方法,或許能找到更多被異化的非遺項目。”
“可問題是,”林川皺眉,“古琴音波的頻率范圍太廣,而且現在干擾信號多得像蜘蛛網,根本無法精準鎖定目標。”
“那就從源頭入手。”楊洛站起身,目光堅定,“我們需要一個穩定的基準點,把所有可能的頻率整理出來,再逐一匹配。”
李雪梅點頭:“我認識一位在非遺大數據中心工作的音頻修復師,或許能幫我們過濾掉那些雜音。”
三人迅速行動起來。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窗欞時,他們已經抵達了位于平江路盡頭的非遺保護中心。修復師王教授正在調試一臺新型頻譜分析儀,見到楊洛一行人到來,略顯驚訝。
“你們來得正好。”他一邊操作設備一邊說,“最近幾天,系統不斷收到一些異常音頻信號,頻率分布奇特,像是……某種古老的音樂體系。”
“天工尺律。”楊洛脫口而出,“明代匠人用來校準技藝節奏的音律系統。”
王教授眼睛一亮:“你果然懂行。這些信號里確實藏著一套完整的音階序列,但我們還沒找到它們的實際用途。”
“它們是用來定位的。”楊洛接過耳機戴上,閉上眼細細聆聽。低沉的嗡鳴中,一段段熟悉的旋律浮現,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呼喚。
“這里。”他突然睜開眼,指向屏幕上一組跳動的數據,“這個頻率,對應的是蘇繡‘水路’技法的核心節拍。”
李雪梅立刻調出地圖軟件,輸入坐標。“位置在吳中區的一座老宅附近。”
“走!”林川抓起背包就往外沖。
他們驅車趕到目的地,發現那是一座破敗的老宅,門前掛著“顧氏繡坊”的殘匾。門鎖早已銹蝕,推門而入,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絲線與霉味交織的氣息。
屋內墻上掛滿繡品,顏色斑駁,圖案模糊。但當楊洛靠近其中一幅《牡丹亭》繡畫時,耳邊傳來微弱的共振聲。
“來了。”他低聲說,取出隨身攜帶的古琴,輕輕撥動琴弦。隨著音符流淌,墻上的繡畫竟開始微微顫動,針腳間浮現出細密的光點,如同電流般游走。
“這是……數字侵蝕的痕跡。”李雪梅伸手輕觸繡面,指尖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脈動。
“我們必須盡快修復它。”楊洛將琴放在地上,雙手按在琴弦上,緩緩彈奏出一串特定頻率的音符。
琴音震蕩開來,繡面上的光點開始聚攏,逐漸恢復原本的色彩與紋理。與此同時,手機接收到一段新信息——一段隱藏在繡品中的DNA序列。
“這不只是傳承人的血脈記錄。”林川快速瀏覽數據,“里面還嵌套了一組新的坐標,分布在無錫、杭州和南京。”
“看來,這只是冰山一角。”李雪梅神色凝重,“如果我們不盡快行動,更多的非遺項目都會被異化。”
回到繡坊后,楊洛立即召開線上會議,召集各地匠人后代。畫面中,一張張面孔或熟悉或陌生,但他們的眼神中都透著一種久違的熱忱。
“各位,”楊洛打開共享屏幕,展示剛剛獲得的DNA序列與坐標信息,“我們現在掌握了一個可以追蹤數字異化非遺項目的方法。接下來,我們要分頭行動,在各地展開調查和修復。”
人群中有人舉手提問:“可我們怎么確認這些地方真的有問題?”
“很簡單。”楊洛調出一段視頻,“你們看,這是昨晚我們在顧氏繡坊拍攝的畫面。”
眾人屏息觀看,只見繡品在琴音作用下恢復生機,針腳間閃爍的光芒宛如星辰復蘇。
“這不是特效。”林川補充道,“而是真實發生的技藝覺醒現象。”
會場氣氛陡然升溫。很快,幾位年輕的匠人后代主動請纓,愿意前往各自所在城市進行實地勘察。
“我建議分成三組。”李雪梅提出分工方案,“一組負責無錫地區,一組前往杭州,另一組則前往南京。每組配備一名技術員和至少兩名熟悉當地非遺項目的匠人后代。”
計劃敲定后,團隊迅速出發。幾日后,各組陸續傳來進展。
無錫小組在一座廢棄的緙絲作坊中發現了類似問題。織機上的紋樣被數據覆蓋,形成一層詭異的電子膜。他們嘗試用蘇繡“水路”技法的節奏彈奏古琴,成功激活了織機核心的刻靈程序,使緙絲圖案重現。
“這段代碼里也藏著DNA標記。”無錫小組傳回的報告中寫道,“標記顯示,這家緙絲作坊曾參與明代皇家織造任務,后來因戰亂失傳。”
與此同時,杭州方面傳來緊急消息:他們在一處古籍修復室中檢測到異常音波,頻率極高,幾乎超出人類聽覺極限。
“這不像普通的數字侵蝕。”杭州小組負責人發來語音,“更像是某種高頻攻擊,專門針對記憶型非遺項目。”
楊洛立刻遠程指導他們調整琴弦張力,降低音波頻率,最終穩定了現場環境。修復室內,一本瀕臨損毀的《天工開物》殘卷在琴音震動下,書頁間浮現出一段消失已久的制墨工藝口訣。
“這簡直就像……喚醒記憶。”李雪梅看著視頻中的畫面喃喃道。
而南京小組的發現更為驚人。他們在一處地下檔案館中找到了一份清代工坊名錄,上面詳細記錄了多個已被認定為“斷代”的技藝流派。
“這里面有一個共同點。”林川翻閱文檔后指出,“幾乎所有斷代的流派,都在DNA序列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記,只是被人為篡改過。”
“也就是說,”楊洛眼中閃過一絲希望,“只要我們能還原這些印記,就能讓這些技藝重新回歸。”
然而,就在他們準備進一步行動時,監控系統突然發出警報——有一組未知IP正試圖入侵他們的數據庫。
“他們察覺到了。”林川臉色一變,“而且動作比我想象的更快。”
楊洛沒有說話,只是盯著屏幕上那串跳躍的代碼。那是一種極為復雜的加密結構,但他一眼認出,正是此前在DNA庫中見過的那種區塊鏈節點模式。
“看來,我們的對手不止想抹除傳承。”他低聲說,“他們還想徹底掌控它。”
李雪梅握緊拳頭:“那我們就更要搶在他們前面。”
窗外,晨曦初現。新的一天開始了,而這場關于非遺命運的較量,才剛剛拉開序幕。
一陣急促的提示音響起,打斷了眾人的思緒。林川低頭查看手機,眉頭猛然皺起。
“剛剛收到一條匿名消息。”他抬起頭,聲音有些發澀,“內容只有一句話。”
楊洛問:“什么話?”
林川深吸一口氣,念了出來:
“你們以為自己在拯救傳承,其實,你們才是被選中的祭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