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兒峪口的暮色如潑墨般浸透天際,鉛云壓得兩山之間的隘口愈發狹窄。明軍大營的牛皮帳被西北風扯得獵獵作響,帳角鐵環撞擊旗桿的聲響,恰似寒夜中磨牙的野獸。徐達斜倚帥案,狼毫在羊皮地圖上劃出的墨痕尚未干透,便被穿帳而入的風卷得洇開細邊,宛如他此刻翻涌不定的思緒。
“大帥,西北方向的云層透著鐵青色。”親衛統領常茂掀開帳簾時,肩頭抖落星點冰碴,“怕是后半夜要下凍雨。”徐達抬眼望了望帳外如鐵鑄般的旗桿,旗面上“徐”字被風撕得獵獵作響,突然伸手按住地圖上紅崖堡的位置:“凍雨?倒省了本帥一樁心事。”
帥案上的牛油燭忽明忽暗,將徐達眼角的皺紋刻得更深。自洪武二年西征以來,他率軍從潼關一路殺至隴右,卻在沈兒峪口遭王保保重兵阻攔。此刻探馬來報,元軍前鋒營已抵近二十里,而帳中諸將正為戰策爭得面紅耳赤。
“末將請命率三千輕騎繞后!”左副將軍鄧愈的鐵指叩在地圖上,甲胄相撞聲中帶出一股肅殺之氣,“紅崖堡地勢平緩,元軍輜重屯于此處,正是軟肋!”他腰間懸著的九環刀隨動作輕晃,環上刻著的“忠勇”二字在燭光下泛著冷光。
“斷糧?”右丞薛顯按劍而起,護心鏡上映出跳動的燭火,“末將愿領死士夜襲中軍帳!王保保首級若能懸于旗桿,元軍必作鳥獸散!”這位常遇春麾下的猛將,鎧甲肩吞處還留著去年慶陽之戰的箭痕。帳中諸將轟然應和,唯有前鋒指揮使趙庸撫著灰白胡須,目光在地圖上的山隘處逡巡。
徐達突然冷笑一聲,狼毫重重頓在地圖的“沈兒峪”三字上:“夜襲?當年太原之戰,某率輕騎劫營,卻中了王保保的拖刀計,若非常遇春及時馳援,此刻你們見到的便是一具無頭尸!”帳中驟然寂靜,眾將皆知徐達極少提及當年慘敗,此刻重提舊事,足見夜襲之策絕不可行。
偏將李榮硬著頭皮開口:“元軍連克蘭州、定西,難免驕縱......”話音未落,便被徐達抬手打斷:“驕兵?王保保收編甘肅諸部時,連斬三名擁兵自重的叛將,人頭懸于蘭州城頭十日不墜。此等手段,豈是驕兵之將?”他抓起案頭的酒盞,將殘酒潑在地圖的山隘處:“汝等且看這峪口,兩山夾峙如鬼門關,若夜襲部隊入谷,元軍只需滾木礌石,便能將我軍切成碎段!”
趙庸趨前半步,鎧甲下擺掃過灑在地上的酒液:“末將今日收到細作密報,元軍大營每日酉時便閉營清野,所有戰馬皆銜枚夜秣,連馬糞都要運出十里外掩埋。”他從袖中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,上面用朱砂標著元軍營地的布防圖,“更蹊蹺的是,營中犬吠之聲整夜不絕——細作探得,王保保豢養了三百頭西番獵犬,此犬嗅覺可辨十里外生人氣息。”
徐達聞言,從靴筒中抽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信。蠟印上“錦衣衛”三字雖已模糊,卻仍透著一股肅殺之氣:“今早飛鴿傳書,王保保帳下有個叫哈剌章的謀士,善用伏兵之計。當年在居庸關,他曾用硫磺混著狼糞燃煙,誘使明軍騎兵誤入毒煙陣。”帳中諸將臉色微變,皆知西域戰法陰詭,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。
此時,帳外突然傳來戰馬長嘶。徐達掀簾望去,見遠處元軍營地火把如繁星密布,每隔百丈便有一座瞭望塔,塔頂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。他轉身對掌燈的親兵道:“把‘定西侯’的旗號豎在轅門,再命人抬十壇好酒去鄧將軍帳中。”眾將面面相覷,不知大帥此舉何意。
更夫敲過三更時,帥案上的燭臺已換了三次蠟淚。徐達突然用狼毫尖挑起地圖一角,露出被壓在下面的青羊澗水系圖:“元軍十萬大軍,每日需水近萬擔。王保保以為依山傍水便可高枕無憂,卻忘了這青羊澗上游有處斷崖。”他的筆尖在地圖上劃出一道弧線,“明日巳時,郭英率五千步卒佯攻紅崖堡,旗號要鋪滿南面山頭,金鼓之聲需讓十里外的元軍都聽得見。”
鄧愈猛然醒悟:“調虎離山!待元軍分兵馳援,馮勝將軍便可趁機截斷水源?”徐達卻搖頭輕笑,示意親兵抬來一個雕花木匣。開蓋瞬間,帳中彌漫起一股刺鼻的硫磺味——里面整齊碼放著三十只竹筒,筒身纏著浸過桐油的麻布,封口處用蠟油封著細小的引線。
“這是火器營新制的‘震天雷’。”徐達用刀鞘挑起一只竹筒,“每筒內裝硫磺、硝石、砒霜粉末,待馮勝部控制澗口,便將這些竹筒沉入上游。元軍若用皮囊取水,只需一箭射中麻布,便會引發連環爆炸。屆時澗水沸騰,毒煙蔽日,縱是鐵打的漢子,也要被嗆得睜不開眼。”
帳中寂靜片刻,薛顯突然捶胸大笑:“妙啊!斷水可亂其軍心,毒煙可毀其戰力,王保保縱有萬夫不當之勇,也難逃此劫!”趙庸卻皺眉道:“但我軍需在凍雨前完成部署,否則雨水稀釋毒煙,計策便要功虧一簣。”徐達望向帳外漸濃的夜色,嘴角揚起一抹狠厲:“所以郭英的佯攻必須逼真。常茂,你明日隨郭將軍出征,將本帥的帥旗暫借給他。”
子時三刻,徐達獨自走出帳外。凍雨如期而至,冰涼的雨絲混著細雪打在臉上,卻讓他的思緒愈發清晰。遠處元軍營地的火把次第熄滅,唯有中軍帳方向仍有燈火搖曳,恰似一只微睜的眼睛。
“大帥可是憂心王保保識破計策?”身后傳來趙庸的聲音。老將不知何時已披上蓑衣,手中捧著一壇酒。徐達接過酒壇灌了一口,辛辣的酒液燒得喉嚨發燙:“王保保此人,善戰而多疑。我今日命人豎起'定西侯'旗號,便是要讓他以為馮勝部仍在后方。待郭英佯攻時,他必猶豫是否分兵——畢竟紅崖堡輜重雖重,卻不如中軍帳安危緊要。”
趙庸望著漫天雨絲,忽然嘆道:“當年在大都,末將曾見過王保保閱兵。他騎的那匹大宛馬,光是馬鐙就鑲著九顆寶石。可如今兵敗西逃,卻能把部隊治得如鐵桶一般......”徐達轉頭盯著老將的眼睛:“所以更要一擊必殺。此戰若勝,隴右可定;若敗,我軍便再無退路。”
凍雨漸急,帳前的“徐”字大旗被澆得透濕,卻依舊獵獵作響。徐達將空酒壇重重放在地上,釉面裂開的紋路,恰似地圖上蜿蜒的青羊澗。他伸手按住腰間的劍柄,只覺掌心微汗與雨水混在一起,竟比鐵甲還要冰涼。
這一夜,兩軍大營皆無睡意。明軍各營悄無聲息地調動,輜重車的輪子裹著棉布,馬蹄包著軟皮;元軍營地則犬吠時斷時續,瞭望塔上的哨兵每隔一刻便敲響銅鈴,驚起夜棲的山鳥,撲棱棱掠過沈兒峪的夜空。
丑時末刻,徐達回到帳中,見地圖上的沙土已被雨水洇濕,形成深淺不一的溝壑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濠州起兵時,與湯和等人在破廟中用樹枝劃地圖的情景。那時的敵人是元軍,如今的敵人還是元軍,只是當年的泥腿子,如今已成了手握重兵的大帥。
“大帥,火器營已按您的吩咐,在竹筒上系了紅色浮標。”親兵進來稟告時,袖口還滴著水。徐達嗯了一聲,目光落在帥案角的沙漏上——流沙即將流盡,新的一天就要來臨。
帳外傳來兵器碰撞聲,是郭英的部隊在整隊。徐達走出帳,見郭英已換上繳獲的元軍鎧甲,頭盔上的雉羽被雨水壓得低垂。“末將定讓王保保以為,紅崖堡已是囊中之物。”郭英單膝跪地,甲胄上的鐵釘在泥水中濺起水花。
徐達伸手按住他的肩膀:“記住,只許敗,不許勝。退軍時要丟盔棄甲,讓元軍覺得你是慌不擇路。”郭英抬頭,目光與徐達相撞,瞬間明白了其中玄機——唯有讓元軍深信明軍主力在紅崖堡,才能讓他們放心分兵,露出青羊澗的破綻。
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時,凍雨漸止。徐達望著沈兒峪口的霧氣,忽然想起年輕時讀過的《孫子兵法》:“兵者,詭道也。故能而示之不能,用而示之不用......”此刻,他正是要用這“示假隱真”之計,在這西北荒漠中,為大明王朝砍出一條西進的血路。
帳中忽有親兵來報:“馮勝將軍已率部出發,預計巳時初抵達青羊澗上游。”徐達點頭,伸手撥亮燭火,讓光線照亮地圖上的每一處細節。他知道,這場棋局的勝負手,即將在兩個時辰后揭曉。而他,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。
晨風吹過帳前的旗桿,“徐”字大旗終于不堪重負,撕裂出一道長長的口子。徐達望著那道裂口,忽然露出一絲冷笑——正如這面旗幟,王保保的元軍看似強大,卻早已千瘡百孔。只要找準破綻,一擊即中,便能讓這看似穩固的大廈,轟然倒塌。
隨著遠處傳來第一聲號角,沈兒峪口的血色黎明,終于拉開了帷幕......
至正二十七年秋,定西沈兒峪的秋風裹挾著砂礫,將明軍大營的帥字旗刮得獵獵作響。徐達負手立在帳中,案頭燭火映得他面上棱角分明,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《孫子兵法》泛黃的書頁。忽聽得帳外親衛高聲通稟:“大帥,南京快馬送來陛下密旨!”
他轉身時,正見副將薛顯掀開帳簾,懷中緊抱的檀木匣上還沾著未化的晨霜。徐達親手解開明黃緞帶,抽出卷軸的瞬間,宣紙上“攻心為上”四個朱砂大字赫然入目。薛顯湊過來看時,袖口帶出的風卷得燭火驟明驟暗,映得朱元璋御筆最后那句“王保保帳下漢將,當為我所用”格外鮮紅。
“陛下真是洞若觀火。”徐達喃喃自語,從匣中取出一疊宣紙,“俞通源、賀宗哲、孔興......這些降而復叛的漢將,如今已成王保保手中利刃。”他展開其中一封御筆書信,墨香中隱隱帶著龍涎香,“你們看,陛下連俞通源之母在應天的居所處都寫得清楚——其母每日在雞鳴寺為子祈福,這等孝悌之事,正可大做文章。”
話音未落,帳外忽然傳來馬蹄聲急。親衛校尉滾鞍下馬,懷中密報還帶著體溫:“啟稟大帥,元軍前鋒營昨夜異動,王保保的愛將賀宗哲親率三千鐵騎,卻繞開我軍防區直奔隴西而去。”
徐達聞言瞳孔驟縮,手指在輿圖上劃過隴西糧倉的位置:“王保保這是要斷我糧道?不對......”他忽然抓起案頭的細沙撒在地圖上,“若真要劫糧,何須派賀宗哲?此人力猛如虎,更適合沖鋒陷陣。薛顯,你速帶飛熊衛去查隴西方向的流民動向——王保保怕是要借百姓之名混入細作。”
薛顯領命而去時,徐達又喚來軍中文吏陳仲達:“即日起,每日卯時、申時各向元軍大營射招降書。用蒙漢雙語書寫,著重提及俞通源之妻產子一事——需寫清楚是男嬰,生辰八字都要附上。再派人將消息散播到元軍駐地附近的村落,讓販夫走卒都能聽見。”
陳仲達面露難色:“大帥,俞通源之妻產子之事,怕是軍中細作都未必知曉......”
“所以才要做得逼真。”徐達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婚書,“這是俞通源當年投誠時呈交的文書,其妻李氏生辰八字在此。你找欽天監算出孩子的假八字,就說按大明律例,已錄入應天府戶籍——王保保多疑,定會派人查證,屆時應天的眼線自會配合。”
寅時三刻,中軍大帳的銅漏滴答聲中,徐達親自為馮勝系緊護心鏡。這位潁國公正欲開口,卻被徐達以眼神止住。帳外月光如水,照得甲胄上的魚鱗紋泛著冷光,五千“疑兵”已悄然集結完畢,每人背負的皮囊中裝著半袋沙土。
“記住,此次行動名為'斷水',實則惑敵。”徐達壓低聲音,手指在馮勝掌心畫了個圓弧,“你率部佯攻元軍西側水源,待對方援軍趕到時,立刻向東南方向撤退——那里有片流沙地,足夠拖慢騎兵速度。但若遇埋伏......”他忽然從腰間解下自己的鎏金佩刀,塞進馮勝手中,“可憑此刀調動火器營支援。”
馮勝單膝跪地,佩刀入鞘聲清脆如裂帛:“末將若違將令,愿受軍法!”
帳外忽然傳來兵器碰撞聲,卻是郭英在訓斥新兵:“甲胄穿反了!元人左衽,你們卻往右系,當王保保是瞎子么?”徐達掀簾望去,見五千士卒已換上繳獲的元軍衣甲,只是盔纓顏色稍雜。郭英似是察覺主帥目光,抬手扯下幾支紅纓,混在黑纓中重新扎緊:“大帥放心,等會兒到了陣前,煙熏火燎之下誰也看不出真假。”
正說話間,火器營統領陳垣抱著竹筒踉蹌而來,腰間牛皮袋中漏出暗紅色粉末。郭英捻起一撮在指尖揉搓,忽然嗆得咳嗽:“好你個陳老鬼,真要在震天雷里加辣椒粉?”
陳垣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:“去年在鄱陽湖,末將見陳友諒的火攻船里混著硫磺,那煙能嗆得人睜不開眼。如今咱改良改良,三倍辣子面混著石灰粉,保管元人鼻涕眼淚一起流,比見了閻王爺還怕!”
徐達聽得點頭,忽又想起什么:“胡笳隊準備好了么?”親衛統領忙答道:“已挑了十個精通蒙語的士卒,連夜學了《折楊柳》的曲譜。只是這曲子......”他面露難色,“乃是元人悼念戰死同鄉的調子,怕是會動搖我軍士氣。”
“要的就是動搖元軍。”徐達從案頭拿起一卷獸皮地圖,“王保保麾下多是蒙古健兒,遠離草原征戰多年。這胡笳聲一起,便是鐵石心腸的漢子,也難免思鄉。你等記住,明日戰前,各營輪番吹奏,每支曲子間要夾雜幾句鄉音——就說家中牛羊肥了,妻子盼著丈夫歸。”
卯時初刻,啟明星還未墜落,馮勝部已隱入青羊澗的密林。徐達登上瞭望臺,見郭英的“元軍”正沿著山麓蜿蜒前行,隊伍中偶爾有士卒故意踢落石塊,驚起幾只夜梟。忽然一陣西風掠過,明軍大營前的招降書漫天飛舞,其中一張正巧粘在瞭望臺的木柱上,墨跡未干的“官復原職,蔭及子孫”八個大字在晨露中泛著微光。
“大帥,昨夜俘獲的元軍哨騎已審問完畢。”親衛呈上一份口供,“三人皆來自王保保的怯薛軍,其中一人竟是賀宗哲的族弟。他們招認,王保保昨日在大帳中痛斥李思齊‘私吞糧草’,兩人險些動刀,還是察罕帖木兒的舊部苦苦勸住。”
徐達捋須不語,目光投向沈兒峪深處的元軍大營。那里的九旃白旗本該在日出時升起,此刻卻仍低垂如喪。忽然,一陣若有若無的胡笳聲從明軍營地飄來,吹的正是《折楊柳》的后半段,尾音拖得極長,恰似孤雁哀鳴。遠處元軍大營中,幾處帳篷的燈火次第亮起,卻又很快被夜風吹滅,唯有中軍帳的燭火始終未熄,在晨曦中顯得格外孤冷。
“去給火器營傳話,”徐達忽然開口,“今日巳時三刻,準時在陣前燃放‘思鄉火’。”親衛面露疑惑,他便解釋道:“用硝石、硫磺、松脂調合,燃起來有松木香氣——蒙古人在草原上常點這樣的篝火。再混些奶香味的粉末進去,讓他們聞著像家鄉的奶茶。”
正部署間,忽有探馬加急來報:“啟稟大帥!賀宗哲部并未去隴西,而是繞到了我軍后方的沈家堡!”徐達聞言拍案而起,輿圖上的細沙被震得簌簌滑落:“果然中了王保保的聲東擊西之計!快傳我的將令:馮勝部立刻轉向沈家堡,郭英部佯裝回援,實則設伏......”
話音未落,遠處忽然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。徐達舉目遠眺,只見元軍大營方向塵土飛揚,無數鐵騎正朝著明軍左翼沖殺而來,最前方的大旗上,“王口”字繡得格外刺目。他忽然想起朱元璋密旨中的最后一句:“王保保乃奇男子,不可輕忽。”當下握緊腰間佩劍,沉聲道:“傳令全軍,按第三套方略迎敵——今日便要看看,究竟是他的鐵騎厲害,還是我大明的攻心之術更強!”
此時,東方天際已泛起血色朝霞,明軍大營中的胡笳聲忽然變調,吹起了《出塞曲》的慷慨旋律。而在元軍陣中,許多士卒卻悄悄摸向懷中的家書,昨日射入營中的招降書上,那行“汝母倚門而望,妻兒待哺”的字跡,此刻正隨著胡笳聲在眼前晃動。王保保騎在馬上,看著前方煙塵中若隱若現的明軍大旗,忽然感到后頸一陣發涼——他知道,真正的戰爭,從來不是刀槍的對決,而是人心的較量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