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城氣象臺發(fā)布紅色預警的第三個小時，林楓的電動車前輪碾過積水中的梵克雅寶包裝盒。那個綴滿四葉草logo的墨綠色盒子他再熟悉不過——三年前巴黎總店限量款，他曾經(jīng)用它裝過送給第三任女友的星空腕表。

“您有新的餓了么訂單，請及時處理。“

手機提示音混著雨聲刺進耳膜，林楓抹開護目鏡上的水霧，瞥見后視鏡里自己泛青的下頜。Dior Homme的早春款風衣現(xiàn)在吸飽了雨水，沉甸甸地壓在他突起的肩胛骨上，像塊發(fā)霉的抹布。

錦繡江灣別墅區(qū)的保安第三次推開他遞外賣的手：“說了業(yè)主不讓進，放崗亭等著。“鑲金邊的傘檐下，對方胸牌閃過“領(lǐng)班王振“的字樣。林楓記得這張臉，去年生日宴上，這人端著香檳塔時連呼吸都放得輕緩。

法拉利SF90的轟鳴撕裂雨幕，鮮紅的車頭燈在他膝蓋處咬出兩團光斑。車窗降下三指寬，漏出一線愛馬仕地中海花園的香水味。

“楓少？“尾音揚得刻意，副駕的姑娘探出半張臉。林楓盯著她耳垂搖晃的寶格麗Divas' Dream，想起上周典當行給出的回收價剛好夠付母親三天的ICU費用。

副駕駛的儲物盒突然彈開，滾落的鎏金打火機在積水里蹦了兩下。那是都彭的朗聲系列，他送給顧明軒的二十歲生日禮。

“麻煩撿一下。“駕駛座上的男人摘下墨鏡，腕間的理查德米勒陀飛輪泛著氰藍色幽光。雨聲中傳來別墅區(qū)業(yè)主群的提示音：“物業(yè)怎么回事？送外賣的都能堵在門口？“

林楓彎腰的瞬間，頭盔重重磕在車門銳角。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眉骨滑落，在打火機鍍層上映出一縷妖異的紅。突然響起的驚雷震得車身發(fā)顫，他看見外賣箱夾層里那件青銅爵正在滲出靛青色的光。

“要幫忙叫救護車嗎？“顧明軒的皮鞋尖碾過泡發(fā)的訂單小票，“畢竟林家現(xiàn)在……“

尖利的金屬撕裂聲蓋過了后半句話。五米高的巨幅廣告牌轟然倒塌，精鋼骨架擦著法拉利車頭插入地面。林楓抱著外賣箱滾進綠化帶時，瞥見青銅爵表面流轉(zhuǎn)的銘文正與云層中的閃電共鳴。

暴雨沖刷著廣告牌上殘破的字跡，那依稀是林氏集團最新樓盤的宣傳語：“云端之上，執(zhí)掌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