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診室的掛鐘指向凌晨三點十七分時，林楓用青銅爵邊緣磨破的袖口按住額角。碘伏混著雨水滲進傷口的刺痛，遠不及護士那句“賬戶余額不足“來得尖銳。

“下一位！“

不銹鋼托盤摔在診療臺上的脆響驚得他抬頭。值班醫生胸牌上“實習“兩個字泛著冷光，讓他想起上個月被剔除董事會時的表決器指示燈。

手機在掌心震了三次才敢接聽。“林先生，您母親的ECMO需要續費了。“電話那頭的女聲帶著程式化的歉意，“或者您考慮簽署放棄治療同意書？“

走廊的應急燈突然閃爍，青銅爵內壁的饕餮紋正在吞噬綠光。林楓下意識后退半步，撞翻的輪椅扶手磕在消防柜玻璃上。裂紋蔓延的瞬間，他看見倒影里自己的瞳孔泛著詭異的青金色。

“這東西你從哪弄的？“

典當行老板的放大鏡停在爵足銎口，臺燈將老人臉上的溝壑照得愈發深邃。林楓盯著玻璃柜里自己典當的百達翡麗，表盤日期還停留在父親葬禮那天。

“暴雨夜撿的。“

老人在聽到“暴雨“二字時猛地抬頭，露出脖頸處褪色的船錨紋身。林楓記得這個圖案——七歲那年跟著父親登上拍賣游艇時，掌舵人鎖骨處也有同樣的烙印。

電子秤發出歸零的嗡鳴，青銅爵突然在絨布上震顫著平移三寸。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劃過爵腹雷紋，忽然扯開檀木抽屜甩出五沓現金：“東西留下，錢拿走。“

林楓剛要開口，柜臺下的腳踝被什么東西舔過。低頭正對上一雙琥珀色豎瞳，那只通體漆黑的孟加拉貓叼著張泛黃的當票，票據背面用朱砂畫著與他傷口形狀相同的符紋。

“快走！“老人突然用閩南語厲喝，墻上的八卦鏡應聲炸裂。黑貓躍上窗臺時，街對面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叫。

林楓抱著現金沖出店門的剎那，兩輛未掛牌的黑色路虎正碾過他的電動車頭盔。后視鏡里，典當行的卷簾門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墜落，縫隙間隱約透出青銅爵暴漲的青光。

手機在褲袋里瘋狂震動，暴雨預警短信上方跳動著陌生號碼：“別回家！他們找到醫院了！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