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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 悄無聲息的變化

林沉默了一瞬,隨后低聲問:“我...可以進(jìn)去嗎?”

陳青陽起身,帆布上的影子隨之晃動。

他伸手掀開簾布,冷風(fēng)裹著雪粒灌進(jìn)來,篝火的微光在林臉上投下斑駁的暗影。

她的睫毛上凝著霜,鼻尖凍得發(fā)紅,但眼神依舊沉靜。

陳青陽側(cè)身讓出空間,林彎腰鉆進(jìn)帳篷。

帳篷里比外面更黑,只有從縫隙漏進(jìn)的零星火光,在兩人指尖劃出模糊的界限。

林的目光先落在安吉拉身上。

——她靜靜躺著,呼吸微弱但已經(jīng)逐漸平穩(wěn),蒼白的臉上也終于有一絲血色。

林伸手替安吉拉掖了掖毛毯,盯著她看了兩秒,嘴角微不可察地松了松,但很快又繃緊。

“你想怎么活?”她直接問,聲音很輕。

陳青陽沒有回答,而是看著她。

林沉默了片刻。

“是因?yàn)榘布俊彼謫柕馈?

陳青陽終于開口,沉聲:“我們都很清楚為什么。”

陳青陽的直接攥緊毛毯邊緣,指節(jié)泛白。

“因?yàn)槿酢!彼吐暤溃耙驗(yàn)樵谶@片土地上,弱者活該被凍死、餓死、被‘狼’叼走。”

林的身影微微晃動,像是被風(fēng)推了一把。

“所以?”

“所以——”陳青陽冷聲,“我們得變強(qiáng)。”

帳篷外,風(fēng)雪短暫地停了一瞬。

林的影子終于動了,她緩緩坐在陳青陽身旁,目光盯著眼前的男人,與他平視:“你是指......像那些賞金獵人一樣,靠別人的血暖自己的手?”

陳青陽冷笑一聲。

“你以為我們現(xiàn)在和那些人有什么區(qū)別?”他壓低嗓音,字字如鐵,“我們只是還沒贏過。”

林沒有立刻回答。遠(yuǎn)處,瑪格麗特在睡夢中翻了個身,皮革摩擦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。

“陳。”林終于開口,聲音里帶著某種陳青陽從未聽過的疲憊,“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嗎?”

他沒回答。

“我最怕的不是死。”她輕聲道,“是變成和他們一樣冷血。”

陳青陽的呼吸微微一滯。

“那就繼續(xù)逃吧。”他冷笑,“看看下一個死的會是誰。”

林的身影僵住了。

幾秒后,她緩緩站起身。

“再說。”她最終道,聲音里帶著某種決斷,“等木屋建完。”

林掀開簾布,緩緩走出。

陳青陽沒有挽留。

他聽著林的靴子碾過積雪,一步一步走遠(yuǎn),直到她的身影融入黑暗。

帳篷里,只剩下他和安吉拉兩種節(jié)奏交錯的呼吸聲。

——要么一起改變,要么自己離開。

他帶著疲憊緩緩閉上眼。

……

晨光刺透云層時,雪停了。

陳青陽鉆出帳篷前,先俯身探了探安吉拉的額頭。她的呼吸比昨夜更穩(wěn)了,脈搏雖弱,但已不再像風(fēng)中殘燭般飄忽。

他收回手,嘴角微不可察地松了松,這才掀開簾布走出去。

靴底踏進(jìn)積雪,發(fā)出沙啞的沙沙聲。

篝火處,林已經(jīng)架起了一口鐵鍋,沸水翻滾著,將干肉和豆子煮成粘稠的糊狀。

她舀了一碗,低頭快速吃完,然后起身走向自己的帳篷,全程沒有看任何人一眼。

——她值了一夜,沒有叫任何人輪換守夜。

杰克揉著發(fā)紅的眼眶走過來,舀了滿滿一碗。他盯著糊狀食物看了幾秒,突然說:“安吉拉最討厭吃這個。”

鐵勺碰撞鍋沿的脆響戛然而止,只有鐵鍋下的柴火偶爾發(fā)出請問的爆裂聲。

“她挺過來了。”陳青陽站在幾步外開口,聲音低沉,卻掩不住那一絲如釋重負(fù)。

鐵勺“當(dāng)啷”砸進(jìn)鍋里。

杰克猛地抬頭,喉結(jié)動了動,突然咧嘴笑起來:“哈!我就說那丫頭——”

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像是被自己噎住了,急忙灌了一大口水。

瑪格麗特指間的煙卷突然折斷。

她盯著半截掉進(jìn)雪里的煙草看了兩秒,肩膀微不可察地沉了下去。

“嘖,”她沙啞地嗤笑一聲,“命還挺硬。”可當(dāng)她重新摸出煙卷時,火柴擦了三下才點(diǎn)燃。

“真遺憾......”露娜頭也不抬地說。

“多吃點(diǎn)。”陳青陽沒有理會她的譏諷,轉(zhuǎn)身對眾人說,“從今天開始,我們會很忙。”

他看了眼從不遠(yuǎn)處的馬車,“紅云部落給了我們很多的食物,夠撐1個月。”

陳青陽盯著杰克,淡淡開口:“那就別浪費(fèi)。她不會希望你餓著。”

杰克扯了扯嘴角,像是想笑,又像是要哭。他猛地仰頭,將碗里的食物囫圇吞下,喉結(jié)滾動得近乎猙獰。

“干活。”陳青陽簡短地說,轉(zhuǎn)身走向馬車。

眾人沉默地跟上。

不知何時,陳青陽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已經(jīng)悄然發(fā)生了變化。

他不同于薩爾,他從不效仿薩爾用鼓舞人心的演說聚攏人心,只是在每次關(guān)鍵的時刻挺身而出,能夠拿出更讓人們有安全感的方案。

而恰恰是這種方式,讓這群流浪者開始學(xué)會信任一個華人的脊梁。

......

湖邊的淺灘上,積雪被踩出雜亂的腳印。

瑪格麗特蹲下身,指尖撥開薄雪,獨(dú)臂從里面摳出一塊扁平的鵝卵石。

她叼著煙卷,煙霧在冷風(fēng)中飄散,眼神卻比往日更沉。

“這種行嗎?”瑪?shù)贍栠_(dá)捧著一塊青灰色的石頭走過來,鼻尖凍得通紅。

瑪格麗特瞥了一眼,點(diǎn)頭:“夠平整,需要更多。”

她不斷翻動著冰冷的鵝卵石,凍得發(fā)紅的指尖在石面上留下淡淡的血痕。

露娜蹲在她身旁,不時偷瞄她緊繃的側(cè)臉。

“你指甲裂了。”她小聲說,隨后掏出一塊粗布。

瑪格麗特嗤笑一聲,煙灰簌簌落在石堆上:“管好你自己的手,丫頭。”但她還是接過了布條,隨意纏在滲血的食指上。

遠(yuǎn)處的霍克突然站起身,鵝卵石從他指尖滾落,在淺灘上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露娜抬頭時,只看見他一瘸一拐的背影。

“霍克?!”露娜站起身,“你去哪兒?!”

霍克的腳步頓了頓,沒有回頭。他深吸一口氣,白霧在寒風(fēng)中迅速消散。

瑪格麗特按住露娜的肩膀,搖了搖頭。

“讓他去。”她掐滅煙頭,火星在雪地上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嘶響,“男人總要證明自己不是廢物。”

......

伐木小隊(duì)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出發(fā)。陳青陽掀開馬車的油布,將里面的其他東西一股腦掃到雪地里。

斧頭、鋸子、繩索在車廂里碰撞出沉悶的聲響,他抓起最后的一把鐵鍬直接扔進(jìn)了車廂。

“我跟你們?nèi)ァ!被艨说穆曇敉回5仨懫稹?

陳青陽回頭,目光落在霍克微微發(fā)顫的腿上。

“你能行嗎?”他問,語氣平靜。

霍克推了推眼鏡,鏡片后的眼神依舊有點(diǎn)怯懦,“我...我不想再被人保護(hù)了。”

短暫的沉默后,陳青陽忽然笑了。

他伸出手,霍克愣了一下,隨即緊緊握住。

“那就別拖后腿。”陳青陽說,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溫度。

杰克吹了聲口哨,將磨好的刀插回鞘中:“第一次見你這么主動。”

霍克沒理會他的調(diào)侃,只是沉默地翻上馬車。

......

馬車在積雪覆蓋的小路上緩慢前行,車輪發(fā)出沉悶的咯吱聲。

霍克緊抓著韁繩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有些泛白。

陳青陽的目光卻始終盯著前方灰蒙蒙的身故輪廓。杰克靠在車尾,和疾風(fēng)小聲聊著什么。

“灰熊谷位置不錯,”杰克突然開口,“等木屋建好了,我們再去打幾只鹿和野豬。”

陳青陽沒有回頭,只是淡淡地說:“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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