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臣將一切收拾妥當，這才走到水箱后面。

空空如也。

只有幾塊被踩倒的雜草。

“跑得倒快。”他低聲自語。

估計是聽到招魂的動靜，嚇破了膽，自己先溜了。

……

回到往生堂。

推開虛掩的木門。

鋪子里亮著燈。

林曉曉那丫頭，果然已經提前溜了回來。

她正拿著一塊抹布，在柜臺上胡亂地擦拭著，動作僵硬，眼神飄忽，一看就是心虛。

聽到開門聲，她身體一抖，抹布差點掉地上。

“老……老板，你回來啦。”

林曉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，聲音干巴巴的。

姜臣看著她那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，又看了看她身上那套明顯是剛換上的深色運動裝，還有褲腳沾著的幾點新鮮泥土。

他還能說什么？

他現在連生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“嗯。”姜臣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，將工具包隨手放在柜臺上。

“柳靈兒呢？”

“在……在里屋呢。”林曉曉連忙指了指里面。

“我一直守著，沒出什么事。”

姜臣點了點頭，沒再多問，徑直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。

他現在只想躺下，什么都不想，什么都不做。

林曉曉看著姜臣疲憊的背影消失在門后，長長地松了口氣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。

“呼……嚇死我了。”

“還好老板沒發現。”

她偷偷吐了吐舌頭，感到有些意外，又有些慶幸。

……

這一覺，姜臣又睡到了日上三竿。

醒來時，只覺得渾身酸痛，但精神卻好了不少。

他走出臥室，鋪子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粥香味。

林曉曉正坐在矮幾旁，小口小口地喝著粥，旁邊還放著一碗，明顯是給他留的。

看到姜臣出來，她連忙放下碗筷。

“老板，你醒啦。”

“我……我熬了點粥，你要不要嘗嘗？”

姜臣瞥了一眼那碗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白粥，點了點頭。

“嗯。”

林曉曉立刻眉開眼笑，屁顛屁顛地把粥端了過來。

姜臣坐下，拿起勺子，慢慢地喝著。

味道……還行。

至少沒糊。

就在這時，鋪子的大門被人敲響了。

“咚咚咚。”

林曉曉立刻警覺地站起來。

“誰啊？”

“是我，張隊。”門外傳來張隊長略顯沙啞的聲音。

林曉曉連忙跑去開門。

張隊長和小李走了進來，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，眼窩深陷，布滿血絲，顯然也是一夜沒睡好。

“姜老板。”張隊長看到姜臣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。

姜臣放下粥碗，擦了擦嘴。

“李明的魂魄，我已經招上來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張隊長和小李聞言，精神同時一振。

他們沒想到姜臣真能招到魂。

“他……他都說了些什么？”張隊長急忙追問。

姜臣便將昨晚招魂，李明魂魄所說，關于泳池女聲、水下鬼影，以及被迷惑墜樓的經過，簡略地復述了一遍。

當然，隱去了自己施展法術的細節，只說是通過一些特殊的溝通方式。

張隊長和小李聽得心驚肉跳，面面相覷。

“水鬼？”張隊長喃喃自語。

“學校的游泳館……真的有那種東西？”

他想起自己之前派人去調查，并未發現任何異常。

“姜老板，”張隊長看著姜臣，臉上露出幾分難色，“實不相瞞，泳池那邊，我們已經派人仔細搜查過了，包括排水系統，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。”

“監控錄像也反復查看過，除了李明一個人在深夜訓練的畫面，并沒有拍到其他任何人，更別提什么……水鬼了。”

他頓了頓，繼續說道。

“姜老板，你看……能不能請你，再跟我們去一趟游泳館？”

“或許，你能發現一些我們發現不了的線索？”

姜臣看著張隊長。

他知道，警方辦案講究證據。

單憑一個招魂來的口供，很難讓他們相信。

“可以。”姜臣點了點頭。

“不過，你們先等等。”

他起身，走到里屋。

矮幾上，柳靈兒依舊昏迷。

旁邊那塊地靈髓，靈氣也消耗了不少。

“老板，我也要去。”林曉曉不知何時湊了過來，小聲說道。

“你去干什么？”姜臣瞪了她一眼。

“你就在鋪子里老實待著，看好柳靈兒。”

“如果白姑娘來了，讓她在鋪子里等我。”

林曉曉一聽姜臣又提到白芷薇，小臉再次垮了下來，不情不愿地哦了一聲。

姜臣沒再理她，簡單收拾了一下，便跟著張隊長和小李走出了往生堂。

警車一路疾馳，很快便再次來到了豐城大學。

游泳館位于體育中心地下一層。

此時正值暑假，游泳館并未對外開放，顯得有些冷清。

幾個警察守在門口，看到張隊長帶人過來，連忙敬禮。

張隊長點了點頭，帶著姜臣走了進去。

游泳館內光線有些昏暗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
姜臣剛踏入游泳館，眉頭便皺了一下。

他目光平靜，緩步繞著泳池走動。

泳池的水很清澈，一眼就能看到池底鋪著的藍色瓷磚。

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。

他走到泳池邊，蹲下身，伸出手指，輕輕沾了一下池水。

冰冷刺骨。

“這里的陰氣最重。”他最后停在了李明魂魄提及的那個排水口附近。

那是一個位于深水區池壁底部的圓形排水口，直徑約有半米，上面覆蓋著金屬格柵。

張隊長和小李也跟了過來。

“姜老板，有什么發現嗎？”張隊長問道。

“這排水口，有問題。”姜臣指著那個金屬格柵。

“里面的陰氣和怨氣，比泳池其他地方濃郁得多。”

“而且，源頭應該就在這下面。”

張隊長聞言，立刻對手下示意。

“找工具，把這個格柵打開。”

兩個警察很快找來了撬棍和扳手，費了些力氣，才將那銹跡斑斑的金屬格柵拆了下來。

一股更加濃郁的腥臭味，從黑洞洞的排水口內噴涌而出。

幾個警察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，捂住了口鼻。

姜臣卻上前一步，探頭往里看去。

排水管道內漆黑一片，深不見底。

但隱約能看到，管道內壁上，附著著一些滑膩膩的、暗紅色的東西。

像是凝固的血污，又像是某種水藻。

“這里面，有東西。”姜臣沉聲道。

“什么東西？”張隊長緊張地問。

姜臣沒有回答，他從工具包里摸出一張黃符，屈指一彈。

符紙無火自燃，化作一團小小的火球，投入了排水管道之中。

火球順著管道往下滑落，照亮了里面的景象。

管道內壁上，附著著大量暗紅色的頭發。

密密麻麻，糾纏不清。

而在管道深處，火光映照下，隱約可見一個蜷縮的人形輪廓。

那人性輪廓在火光照耀下，瞬間便消失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