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抽水。”

姜臣看見水里那快速消失的影子后，對張隊長立馬說道。

“必須把泳池的水全部抽干，我要下去看看。”

張隊長聞言，面露難色。

“姜老板，這泳池排水系統復雜，而且沒有任何實質證據，貿然抽水，萬一……”

他話未說完，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從游泳館門口傳來。

“抽水？誰要抽我們游泳館的水？”

一個戴著金絲眼鏡，頭發稀疏，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。

他胸前別著校牌，上面寫著——副校長，王志明。

王副校長身后還跟著幾個穿著運動服，神色不善的教練模樣的人。

他們在得知警方和一個做白事的少年來了這里后，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。

“張隊長，你們警方辦案，我們學校全力配合。”

“但這游泳館，是我們游泳隊重要的訓練場地，下個月就是全國大學生運動會了，訓練一天都不能耽誤。”王副校長推了推眼鏡，語氣帶著幾分官腔。

“王校長。”張隊長解釋道：“我們懷疑，李明同學的死，可能與這泳池有關，需要進一步調查。”

“與泳池有關？”王副校長嗤笑一聲，聲音拔高了幾分。

“張隊長，飯可以亂吃，話可不能亂說。”

“我們學校的游泳館，水質、安全設施，都是一流的，每年都有專業機構檢測，怎么可能出問題？”

他掃了一眼姜臣，不屑的問道。

“這位是？”

“這位是姜顧問，協助我們調查。”張隊長簡單介紹。

“顧問？”王副校長上下打量著姜臣，嘴角撇了撇。

“張隊長，不是我信不過你們警方，只是這抽干泳池，影響太大了。”

“游泳隊的訓練計劃一旦打亂，成績出了問題，這個責任誰來負？”

姜臣看著王副校長那副官僚嘴臉，心中冷笑。

“王校長。”他開口，聲音不大。

“現在不是討論責任的時候，是人命關天。”

“如果這泳池不及時處理，下一個出事的，可能就是你們游泳隊的學生。”

“你……”王副校長被姜臣這話說得一噎，臉色有些難看。

“年輕人，說話要注意分寸。”

“我們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，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。”

他轉向張隊長。

“張隊長，總之，抽水的事情，我不同意。”

“除非你們能拿出確鑿的證據，證明李明的死，確實和這泳池有關。”

“否則，一切免談。”

說完，他不再理會姜臣和張隊長，轉身對著身后的教練們揮了揮手。

“都愣著干什么？準備一下，下午的訓練照常進行。”

“王校長。”張隊長還想再爭取。

王副校長卻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“豈有此理。”張隊長氣得臉色發青。

“這都什么時候了，還只想著成績，想著自己的烏紗帽。”

姜臣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張隊，不必動怒。”

“既然他不肯配合，我們也沒辦法。”

“不過……”他話鋒一轉，目光看向水池。

“那水鬼既然已經害了一個李明，嘗到了甜頭，近期之內，一定會再次尋找替死鬼。”

“尤其是……”他頓了頓，“陽氣旺盛的年輕男性運動員，更是它下手的首選目標。”

“張隊，你最好還是想辦法，暫時封鎖這個游泳館，至少在晚上，不要讓任何人再靠近這里。”

張隊長看著姜臣嚴肅的表情，點了點頭。

“好，我來想辦法。”

“姜老板，多謝你了。”

兩人又在游泳館內仔細檢查了一圈，沒有其他發現，便先行離開了。

......

姜臣回到往生堂已是傍晚。

推開門，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。

白芷薇正坐在矮幾旁，手里捧著一杯清茶，和林曉曉有說有笑。

看到姜臣進來，她連忙站起身。

“姜老板，您回來了。”

“嗯。”姜臣點了點頭，走到她對面坐下。

“白姑娘久等了。”

“沒事。”白芷薇搖了搖頭。

“姜老板，我家的祖宅……”

“圖紙我看過了。”姜臣打斷她。

“你家祖宅的風水，確實出了問題。”

他將自己從圖紙上分析出的陰煞穿堂、死水困龍等風水兇局，以及那口位于鬼門方位的枯井，向白芷薇詳細解釋了一遍。

.......

與日同時，當天傍晚。

豐城大學游泳隊，在王副校長的強硬要求下，依舊開始了夜間加練。

美其名曰：“提前適應比賽氛圍，鍛煉隊員的夜間競技狀態。”

游泳館內燈火通明，水波蕩漾。

十幾個年輕的隊員，在教練的哨聲下，一次次躍入水中。

其中一個叫劉洋的隊員，游在最外側的泳道。

他身材高大，肌肉結實，是隊里的主力隊員之一，也是之前墜樓身亡的李明最好的朋友。

李明的死，對他打擊很大。

這幾天，他總是心神不寧，訓練時也有些不在狀態。

今晚的夜訓，他本來不想參加，但王副校長親自下了死命令，不得不來。
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
劉洋奮力劃著水，試圖將腦海中的雜念甩出去。

可越是想集中精神，耳邊就越是容易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。

像是……女人的笑聲。

若有若無，斷斷續續。

跟李明之前跟他抱怨過的，一模一樣。

劉洋心中一緊，下意識地加快了劃水的速度，想要盡快游到終點。

就在他即將觸壁的時候。

突然。

一股寒意，從腳踝處傳來。

緊接著，一股巨大的拉力，將他猛地往水下拽去。

“唔！”

劉洋猝不及防，嗆了好幾口水。

他拼命掙扎，想要浮出水面，但腳踝處那股力量卻越來越大。

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斷下沉，意識也開始模糊。

恍惚間，他仿佛看到。

池底，一個穿著白色泳衣的模糊人影，正對著他詭異地笑著，伸出慘白的手，向他招手。

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

劉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，發出一聲模糊的呼救。

“噗通！”

旁邊的泳道，一個眼尖的隊員發現了劉洋的異常，立刻大聲呼喊。

“教練，劉洋不對勁。”

“他好像沉下去了。”

教練聞聲，臉色一變，立刻吹響了緊急哨聲，同時招呼其他隊員。

“快，下去救人。”

幾個水性好的隊員，立刻潛入水中，朝著劉洋的方向游去。

一番手忙腳亂。

終于，在劉洋即將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，將他從水下拉了上來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劉洋被拖到池邊，劇烈地咳嗽著，吐出好幾口池水。

他臉色慘白，嘴唇發紫，渾身發抖。

“劉洋，劉洋，你怎么樣？”教練和隊員們圍了上來，焦急地問道。

劉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，眼神渙散。

他指著泳池深水區的方向，聲音顫抖。

“有……有東西……”

“水……水底下……有東西……在拉我……”

“白色的……白色的影子……她在笑……她在對我笑……”

他語無倫次，精神明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。

在場的隊員和教練，聽到他的話，都感覺后背一陣發涼。

尤其是那些之前也隱約聽到過一些怪聲的隊員，更是嚇得臉色發白。

很快，王副校長也聞訊趕了過來。

當他看到劉洋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，以及聽到隊員們七嘴八舌的描述后，臉色瞬間變得鐵青。

“胡說八道。”王副校長厲聲喝道。

“什么水鬼，什么影子，我看你們是訓練太累，出現幻覺了。”

他瞪了一眼那個還在瑟瑟發抖的劉洋。

“你，馬上去醫務室檢查一下，我看你是低血糖了。”

然后，他又轉向其他隊員和教練，語氣嚴厲。

“今天晚上的事情，誰也不準出去亂說。”

“要是讓我聽到任何風言風語，影響了學校的聲譽，影響了游泳隊的備戰，你們都給我掂量著辦。”

“都聽明白了嗎？”

在場的眾人，雖然心中驚懼，但在王副校長的威壓下，也只能唯唯諾諾地點頭。

“散了，散了，都回去休息。”王副校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。

“明天的訓練，照常進行。”

說完，他背著手，臉色陰沉地離開了游泳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