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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誅除區景

區景甲胄森然,卓立城頭之上。天風卷旌旗獵獵,心下憂緒暗生,眸中隱有惶惑之色。

城中甲士皆束戈礪劍,列陣待發,戈矛如林,士氣肅然,只待將令一出,便如猛虎出柙,銳不可當。

步騭三遣信使,銜命來邀,言辭殷切,然禮數過隆,反顯蹊蹺,其間或藏詭譎,令人疑竇叢生。

區景巋然城上,按劍峙立,雖聞邀使數至,終未輕啟城門、貿然涉險,唯以鷹視狼顧之姿,靜待風云變幻。

衛毅目中精光灼灼,沉斂聲色道:“吳巨與步騭議和之事,必生變故。”

區景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,嗤然道:“他咎由自取!某多番規勸,他仍舊剛愎自用、執意孤行,今日之局,不過是早知之事罷了。”

馬蹄驟起,聲若奔雷裂空,鐵蹄翻飛間,似有千鈞之勢碾碎蒼茫大地,塵煙騰涌,震得四野皆顫。

一騎揚塵疾至,信使跌撞下馬,踉蹌奔入轅門,氣息未穩便伏地急稟:“啟稟將軍,大事不妙。”

區景目含霜刃,寒芒迸射,唇角微勾帶著不屑:“說,我倒要看看,步騭能耍出什么花招。”

信使聲音驟揚,扯著嗓子:“回稟將軍!吳府君與步騭和談崩解,吳府君遭敵圍困,拼死突圍遁入密林,望將軍速發救兵!”

區景劍眉驟蹙,倏然按劍而起,朗喝震徹城樓:“即刻整肅三軍!甲胄披身,隨吾馳援!”

衛毅雙眸猶疑不定,拱手諫言:“將軍,吳巨剛愎自用,此番困境實乃咎由自取。我軍貿然馳援,恐陷危局,何苦為他涉險?”

區景神態倨傲,嘴角勾起一抹不羈的弧度,冷笑道:“豎子安知吾意!縱吳巨行事有失,然其身為蒼梧郡守,名分猶在。步騭竟敢于吾轄境之內妄動干戈,此乃挑釁于我,視吾如無物!吾豈容他放肆?”

衛毅微微拱手,面上滿是懇切之色,勸說道:“將軍,吳巨此前已有言辭,特意囑托將軍留守廣信,他既如此所言,我等貿然前去,恐違其意,還望將軍三思啊。”

區景虎目圓睜,氣勢如虹:“我為何要聽他錯誤的安排?城內五千雄兵在手,甲胄鮮亮,兵刃鋒利。步騭那廝,何足懼之?某定要讓他有來無回!”

軍令既出,蒼梧郡兵聞風而動,如臂使指。轉瞬間,五千兒郎迅速集結,甲胄鏗鏘作響。各色軍旗獵獵飛揚于半空,在日光下奪目耀眼,盡顯威武雄姿,似有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蒸騰而起。

區景飛身上了一匹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,身姿矯健,英氣逼人。他猛地振臂一揮,聲若雷霆:“兒郎們,隨我殺敵!”

令聲方落,大軍如滾滾洪流,浩浩蕩蕩開拔出城。那場面旌旗蔽日,刀槍如林。

區景目光如炬,冷冽的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蒼梧是他的轄地,豈容江東鼠輩肆意妄為?今日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,嘗嘗蒼梧健兒的厲害!

區景一馬當先,率著大軍風馳電掣般殺至戰場。遠處江東兵馬盔明甲亮,列陣齊整,如林的戈矛在日光下閃爍著森冷寒光,旌旗颯颯作響,一派肅殺之氣撲面而來。

那嚴陣以待的架勢,似在挑釁,又似在等待著區景所部的沖擊,氣氛瞬間劍拔弩張,仿若一觸即發。

步騭雙腿輕夾馬腹,驅騎從容出陣,目光灼灼,炯炯有神。他微微昂首,朗聲道:“某乃吳主欽命的新任交州刺史,爾等怎敢貿然興兵,以下犯上,妄動干戈!”

區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,冷冷一哼,聲若寒芒直射而出:“孫權鼠目寸光之輩,何足掛齒!竟敢擅自任命一州刺史,此等僭越之舉,悖逆綱常。難道他就不怕天理昭彰,天譴加身?某今日定不與這等亂臣賊子同流!”

步騭身姿挺拔,勒馬揚聲,聲震四野:“當今天下,皆知漢室氣數已終,新朝將興。古往今來,能拯民于水火、得萬民歸心者,方為天下之主。吾主孫權,披堅執銳,南征北戰數載,恩澤廣布,深得江東百姓愛戴擁護。此乃順應天命、民心之舉,又有何可質疑!”

區景滿臉不屑,猛地一拍馬背,向前踏出一步,大聲吼道:“孫權那等鼠目寸光之徒,也妄想染指天下?江東之眾,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!來一個,我便斬一個;來一雙,我便誅一雙!嶺南乃我轄地,豈會容你等宵小肆虐!速速滾回江東,莫要自尋死路!”

步騭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,眼神不屑地掃視著區景,沉聲道:“既如此冥頑不靈、狂妄至極,那便無需多言!今日便讓你見識我江東兒郎的厲害,一決生死!”

區景濃眉緊蹙,心底泛起一絲疑慮,暗自忖度:步騭行事如此張狂,與印象中沉穩持重的讀書人判若兩人,莫不是有恃無恐?但此刻大軍已然列陣,雙方劍拔弩張,如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。

“傳令下去,發起進攻,把江東的鼠輩。都驅逐出去。讓犯境者知道,什么是下場!”

進攻的號角驟響,尖銳激昂的號聲直破云際。蒼梧郡兵得令后,如離弦之箭般迅猛地朝著江東兵馬殺去。兵刃交擊,火花四濺,金鐵之聲響徹戰場。

喊殺聲、怒吼聲此起彼伏,雙方短兵相接,頓時陷入了激烈的拼斗之中。鮮血飛濺,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,戰場上彌漫著濃烈的殺伐之氣。

正當區景率部與江東兵馬酣戰正激之時,突兀間一聲尖銳號響,如同一記悶雷在身后炸開。一支精銳隊伍如鬼魅般從區景背后迅猛殺出,攻勢凌厲至極,仿若猛虎下山。他們神色兇狠,悍不畏死,眨眼間便將區景重重包圍。

區景駭然失色:“江東,怎么可能有援軍?”

吳巨威風凜凜地駕馭著戰車,緩緩駛入戰場。戰車上的他,身披锃亮的鎧甲,頭戴精致的頭盔,目光如鷹隼般銳利,睥睨著眼前混亂廝殺的戰場。

他微微揚起下巴,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,那氣勢仿佛在宣告著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
區景雙眼充血,滿臉漲得通紅,拼力砍翻身前敵兵后,猛地轉身,怒視著戰車上的吳巨,聲嘶力竭地咆哮:“吳巨!你這狼心狗肺之徒,竟敢背叛我!我為援你而來,你卻恩將仇報,當真無恥至極!”

吳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,揚聲道:“區景,別把話說得那么難聽。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,我不過是為自己謀條出路罷了。為了引你上鉤,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呢。如今你已入甕,就乖乖認命吧!”

區景臉上青筋暴起,狀若瘋狂地嘶吼著,手中長刀在空中亂舞:“吳巨!你妄想殺了我就獨攬大權?簡直癡人說夢!你這副奴顏婢膝的樣子,骨子里就是個奴才,永遠也成不了氣候!即便殺了我,你也不過是江東的一條走狗!”

吳巨仰起頭哈哈大笑,笑聲在戰場上回蕩,滿是輕蔑與得意:

“區景,你目光短淺,以為在小小的蒼梧作威作福就是稱霸一方了?真是可笑!蒼梧不過是交州的一個郡,交州又在大漢版圖里只是一州之地罷了。”

“放眼中原廣袤之地,你根本不值一提,連個螻蟻都不如!不只是你,那個自命不凡的士燮,同樣狂妄無知,自以為能割據一方,實則不過是跳梁小丑!”

區景雙眼血紅,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,不顧周圍敵軍的攻擊,拼盡全力朝著吳巨的戰車沖去,口中聲嘶力竭地咆哮著:“吳巨!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,我定要將你碎尸萬段!”

戰場上血霧彌漫,喊殺聲震耳欲聾。區景雖拼盡全力左突右殺,但敵軍如潮水般不斷涌來。他身邊的親信們一個接一個地在刀光劍影中倒下,鮮血汩汩地流,染紅了腳下的土地。

區景心急如焚,眼中滿是悲戚與決絕,每倒下一人,他的心就像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一下,可他依舊咬牙堅持,揮舞著長刀,試圖為自己和剩下的人殺出一條生路。

當區景身旁的盾牌手盡數倒下,失去了一層關鍵的防護屏障后,吳巨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,毫不猶豫地大手一揮,高聲下令:“放箭!”

霎時間,弓弦聲響徹戰場,如林的羽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,劃破長空。區景瞪大了雙眼,眼中滿是恐懼與不甘,他拼命揮舞著長刀,試圖格擋那些密密麻麻射來的利箭,可終究寡不敵眾。

箭雨如注,轉瞬之間,他便被扎成了刺猬,慘叫一聲,重重地倒在了地上,氣絕身亡。身旁的親信們悲呼著,卻也無力回天,只能在殘酷的戰場上繼續掙扎求生。

吳巨低頭看著區景死不瞑目、眼神怨毒的尸骸,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,鼻腔中重重地冷哼一聲。

他微微瞇起眼睛,眼中滿是輕蔑與得意,心中暗自思忖:區景終究還是敗在了自己手中,如今心腹大患已除。蒼梧之地,乃至整個交州,都離自己的掌控更近一步了。

步騭高聲喊道:“降者不殺!爾等莫再做無謂抵抗!”

區景的部隊已然殺紅了眼,盡管聽到了勸降之語,卻依舊悍勇無比,不顧生死地做著最后的頑抗,刀槍揮舞間,喊殺聲不絕于耳。

局勢膠著之時,衛毅突然大喝一聲:“莫要再白白送命!”隨后他率先扔下手中兵器,向步騭投降。

其余士兵見此情景,先是一愣,而后紛紛效仿,一個接一個地放下了武器,戰場之上的喊殺聲漸漸平息,彌漫著一股劫后余生的氣息。

步騭勒住韁繩,身姿筆挺地立于戰馬上,目光威嚴地掃視著眼前投降的眾人,高聲道:

“爾等聽好了!我主孫權,英武蓋世,威德遠播。昔日曾大破百萬雄師,何等的氣勢!如今江東接手嶺南,乃是順應天命。”

“我主心懷仁德,定會幫扶嶺南百姓,讓此地民生安穩,豐衣足食。爾等今日既已投降,便不必再心生疑慮。從此恪守本分,在我主的治下,共享太平!”

“若有人敢再生異心,休怪我等刀劍無情!”

俘虜們被步騭的氣勢所震懾,一個個身體緊繃,臉上露出敬畏之色,下意識地點了點頭。

步騭身著華服,神態威嚴,意氣風發地入主廣信。吳巨微微躬著身子,恭敬地在一旁牽馬,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。

進城的路上,步騭轉頭看向吳巨,目光中帶著幾分滿意與感激,輕聲道:

“此役功成,全賴吳兄運籌帷幄。若非足下巧施妙計,誅除區景,嶺南亂局恐非旬月可定。兄之勛勞,騭沒齒難忘。待歸江東,必當于主公孫將軍駕前,詳述功績,以彰大德。”

吳巨聽后,淡然一笑道:“使君謬贊,某不過略施薄計罷了。今得效犬馬之勞于使君麾下,為江東開疆拓土,實乃某之夙愿,何敢言功?”

步騭站在廣信城的城墻上,俯瞰閭閻,眉峰微蹙,目露悵然。他輕嘆一聲,開口道:“素聞廣信為嶺南雄邑,今觀其市廛蕭索,竟不逮荔浦之盛,誠出人意料!”

吳巨聞言,神色愀然,拱手喟嘆道:“使君有所不知!區景盤踞廣信之時,恃強凌弱,暴斂無度,黎民膏血盡入其囊。百姓困于苛政,疲于奔命,朝不保夕,何暇營生?今廣信尚存此貌,已屬萬幸!”

步騭面色驟冷,冷哼一聲,沉聲道:“此等蠹政害民之徒,縱千刀萬剮亦難贖其罪!待某奏請主公,必當整肅吏治、革除積弊,使嶺南黎庶得享太平!”

吳巨目光堅定,神情懇切地道:“使君但請寬心!某必當殫精竭慮,治蒼梧之政,興農桑、固城防,不負使君知遇與吳侯重托!來日定叫蒼梧物阜民豐,市井熙攘,黎庶皆安其業,樂其生!”

步騭微微點頭,臉上露出溫和的神色,寬慰道:“吳兄既有此宏愿,實乃蒼梧之幸!以兄之才干謀略,騭素所深信。日后若逢險阻,或遇錢糧、兵械之困,江東必為后盾,傾全力襄助。望兄大展經綸,不負吳侯期許,創一番千秋功業!”

吳巨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,與步騭寒暄了幾句,隨后恭敬地道:“使君鞍馬勞頓,舟車輾轉。縣衙雖簡,卻備粗茶淡飯與休憩之所。懇請使君移駕,容在下略盡地主之忱”

步騭微微頷首,輕抬衣袖示意前行,神色間自有一番沉穩氣度。

吳巨旋身欲行,眸光不經意掃向衛毅,倏而頓住稱贊道:“做得不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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