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程澈的臉頰上，她正靠在床頭翻看手機里的工作群消息。我站在廚房里煎蛋，聽見她輕聲嘆了口氣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把早餐端到床邊。
她抬頭看了我一眼，把手機屏幕遞給我，“客戶那邊說最近要重新評估供應商資質。”
我掃了一眼聊天記錄，眉頭皺了起來。那是我們公司最大的一個長期合作客戶，占了整體業務量的三成以上。
“他們沒說什么具體原因嗎？”
“只說內部流程調整。”程澈的聲音有些疲憊，“但我總覺得不太對勁。”
我坐下來，握住她的手，“你先別想太多，專心養傷。公司的事有我在。”
她輕輕點頭，低頭吃了一口吐司，但明顯心不在焉。
我知道她放不下，可現在她連走路都還沒完全恢復，更別說處理這些復雜的問題了。
我替她整理了一下枕頭，輕聲說：“吃完早點休息，我去公司看看情況。”
她沒說話，只是看著我，眼神里有一絲不安。
我笑了笑，“放心吧，沒事的。”
走出小區時，天已經亮了。風吹過街道，帶著初夏的涼意。我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車，手里拎著昨晚臨時趕出來的項目進度表。程澈說得沒錯，客戶那邊確實有些不對勁。
到了公司，我立刻登錄后臺系統查看最新數據。果然，客戶的訂單量在過去一周內驟降，幾乎為零。而財務報表也顯示，我們的資金回籠出現了嚴重問題。
這不像是普通的流程調整，更像是……有意疏遠。
我坐在工位上盯著電腦屏幕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。周揚走過來，見我臉色不對，低聲問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我把數據截圖發給他，“你覺得這是偶然嗎？”
他看完后沉默了幾秒，才開口：“這個客戶一直很穩定，突然這樣，恐怕不是小事。”
我心里已經有了答案，卻還是不死心地撥通了對方負責人的電話。對方接得很快，語氣卻冷淡了許多。
“林先生，我們這邊確實在進行供應商評估，暫時不方便透露細節。”
“那大概什么時候能有結果？”
“目前還不確定，后續我們會統一通知。”
掛斷電話后，我靠在椅背上，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。
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。
周揚在我對面坐下，聲音壓得很低，“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會突然變卦嗎？”
我搖頭。
“前幾天有個同行的朋友告訴我，陸總最近在接觸一家新的客服外包公司，規模比我們大不少。”
我猛地睜開眼，“你是說，陸總打算換掉我們？”
周揚點頭，“可能性很大。”
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。陸總是那個客戶公司的對接人，也是最早認可程澈能力的人。如果真是她主導更換供應商，那我們幾乎沒有翻身的機會。
“這件事不能告訴程澈。”我低聲說。
周揚看著我，欲言又止。
“她還在恢復期，我不想讓她擔心。”我補充道。
他嘆了口氣，“那你打算怎么辦？”
我沒有回答，只是盯著電腦屏幕，腦海里飛快地運轉著各種可能的應對方案。
接下來幾天，我一邊維持公司正常運轉，一邊試圖聯系其他潛在客戶填補空缺。但效果并不理想。市場上競爭激烈，新客戶要么已有固定合作方，要么對我們這種中型外包公司缺乏信任。
會議室內氣氛凝重，核心員工們圍坐在桌前，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慮。
“削減成本？”有人提議。
“不行，我們現在已經是最低運營成本了。”我否決。
“那加大推廣力度？”
“短時間內見效太慢。”我搖頭。
會議室陷入沉默。
我站起來走到白板前，寫下幾個關鍵詞：客戶流失、資金緊張、信任危機。
“我們必須找到客戶突然撤單的原因。”我說，“只有找出真正的問題，才能對癥下藥。”
周揚點頭，“我再去打聽一下陸總的動向。”
“我去聯系以前的老客戶，看看有沒有機會重新合作。”另一位同事也表態。
會議結束后，我獨自回到辦公室，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撥通了程澈的號碼。
她接得很快，“怎么樣？”
“還好。”我盡量讓語氣輕松，“客戶那邊還在評估，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。”
她沉默了幾秒，“你在騙我。”
我一愣。
“林深，我不是傻子。”她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，“我能感覺到你們都在瞞著我什么。”
我心里一緊，強作鎮定，“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。”
“可我現在更擔心了。”她低聲說，“你一個人扛著所有事，我很害怕你會倒下。”
我握緊手機，喉嚨有些發澀。
“我不會倒下的。”我說，“因為我知道，等你好了，我會和你一起面對一切。”
她沒再說話，只是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那天晚上，我去了醫院探望她。她看起來比白天精神了些，但眼神依舊敏銳。
“林深。”她忽然開口，“如果你撐不住了，就告訴我。”
我坐在她床邊，握住她的手，“我會的。”
她點點頭，然后靠在枕頭上，閉上眼睛休息。
我坐在那里，看著她安靜的睡顏，心里卻翻江倒海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接到周揚的電話。
“我打聽到一件事。”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急促，“陸總最近頻繁出入一家外資公司總部，而且……她女兒好像也在那家公司實習。”
我瞬間明白了什么。
“你是說，她是在為女兒鋪路？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周揚頓了頓，“而且，她很可能已經在那邊談妥了職位。”
我攥緊手機，指甲幾乎掐進掌心。
這意味著，她不僅是要換掉我們公司，還打算徹底跳槽過去。
這不是商業競爭，而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。
我掛斷電話，立刻開始搜集那家外資公司的資料。他們的服務模式與我們不同，但資源渠道更廣，客戶群體也更高端。
如果我們失去了這家客戶，不僅是資金鏈斷裂的問題，更重要的是——信譽受損。
整個行業圈子都不大，一旦被貼上“不穩定供應商”的標簽，未來的發展將舉步維艱。
我坐在辦公桌前，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，腦子里一片混亂。
這時，手機震動了一下。
是程澈發來的消息：“林深，我想回去上班。”
我心頭一震，立刻回復：“不行，你還不能太勞累。”
“我不需要做太多，只是想幫你想辦法。”
我咬住嘴唇，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，最終沒有回復。
窗外的風刮得越來越大，烏云密布，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。
我不知道這場危機該如何化解，但我知道，我必須找到突破口。
否則，不只是公司，連我和程澈的未來，都會被卷入這場風暴之中。
我站起身，推開窗戶，任由冷風吹進辦公室。
那一刻，我做出了決定。
我要親自去找陸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