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葉站在門口，臉上還帶著笑意，但眼神里藏著一絲猶豫。她看著我們，像是想說什么，卻遲遲沒有開口。

“怎么了？”程澈問。

小葉咬了咬嘴唇，最終還是走進來，關上了門。

“我……剛聽說你們要創業。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像是怕被人聽見。

我點點頭，“是。”

“那……”她頓了頓，看向我，“你打算告訴周揚嗎？”

我和程澈對視一眼，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
“當然。”我說，“我們需要團隊。”

小葉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，沒再說話。

當天中午，我們在會議室召集了周揚、小葉和幾個平時關系不錯的同事。我把準備好的方案投影出來，開始講述我們的構想。

“這不是簡單的外包升級，而是建立一個真正以服務為核心的品牌。”我指著屏幕上的流程圖，“我們可以自主制定培訓體系，優化客戶體驗，甚至開發屬于自己的智能輔助系統——但核心是人，而不是模板。”

會議室里一片沉默。

周揚坐在最中間的位置，眉頭緊鎖，手里捏著一杯已經涼透的咖啡。

“你是認真的？”他終于開口。

“是。”我說。

“你知道你現在是什么職位嗎？”他冷笑了一聲，“你不是老板，你只是個客服。”

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，砸在我心上。

我深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，“我知道我現在是誰，也正因為如此，我才不想一輩子只做客服。”

周揚搖頭，“林深，你太天真了。你以為靠幾句理想主義的話就能改變現實？你有沒有想過失敗之后怎么辦？你有資金嗎？有資質嗎？有人脈嗎？”

“這些我都考慮過。”我說，“但我更清楚一件事——如果我們繼續這樣下去，永遠都是甲方的附庸，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。”

“所以你想當老板？”周揚挑眉，“你覺得你能比現在過得更好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坦白道，“但我必須試一次。”

會議室里的氣氛越來越冷。

“你們呢？”周揚轉向其他人，“誰愿意跟著他一起瘋？”

沒有人說話。

小葉低著頭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。她沒有反對，也沒有支持。

“你們害怕失敗。”我環視一圈，語氣平靜，“可你們有沒有想過，不嘗試才是最大的失敗？”

“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放棄穩定。”一個同事低聲說，“我還有房貸，還有家庭責任。”

“我理解。”我點頭，“我不是在勸你們跟我一起走，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，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。”

周揚嘆了口氣，把咖啡杯放下，聲音低沉，“林深，你是我見過最有想法的人之一。但正因為這樣，我才希望你能理智一點。創業不是兒戲，它會吃掉你的一切——時間、金錢、人際關系，甚至你自己。”

我沒有反駁，只是看著他。

“如果你一定要走這條路，”他頓了頓，目光復雜，“我希望你至少先找到投資人。”

“我已經在聯系了。”我說。

“那你最好祈禱那個人是個傻子。”他說完，起身離開會議室。

其他人陸續走了出去，留下我和程澈坐在原地。

“他們不會跟我們一起。”程澈輕聲說。

“我知道。”我說，“但他們至少聽完了。”

“這算是一種進步吧。”她笑了笑，伸手握住我的手，“至少，你說了出來。”

“嗯。”我點頭，心里卻沒有輕松多少。

會議結束后，我一個人回到工位，打開文檔，重新梳理計劃。但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很久以前。

那時我還是大學里的一名學生，參加了一場關于客服行業的講座。當時有一個嘉賓說：“真正的服務，不是解決問題，而是讓人感受到溫度。”那一刻，我第一次意識到，原來文字也可以傳遞情感。

后來，我加入了這家公司，成為了一名客服。我以為我可以做到那個演講者所說的事——用文字傳遞溫度。

但現在，我卻發現，自己被困在了一個冰冷的系統里，只能按照規則回應，不能表達真實的情感。

我低頭看著手腕上的藍繩，輕輕摩挲了一下。

它曾經屬于一個人，在我最迷茫的時候，給了我堅持下去的理由。

而現在，我似乎又要面對同樣的困境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程澈的聲音從旁邊傳來。

“我在想，是不是每個人都注定只能活成別人期待的樣子。”我說。

她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后輕輕抱住我，“你可以不一樣。”

我靠在她肩上，感受著她身上的木質香氣，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。

但我知道，這只是開始。

那天晚上，我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時，小葉忽然出現在我桌邊。

“林深。”她低聲叫我。

我抬頭看她。

她遞給我一張紙條，上面寫著一個聯系方式。

“這是……”我疑惑地看著她。

“也許你可以找這個人聊聊。”她說完，轉身快步離開，沒有給我追問的機會。

我低頭看著紙條上的名字和號碼，心跳突然加快。

也許，事情還沒有結束。

我握緊紙條，仿佛抓住了某種不確定的希望。

窗外天色已晚，辦公室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。

而我，站在那里，手里攥著一張可能改變一切的紙條。

這時，我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。

“林深。”程澈的聲音響起，“你還好嗎？”

我回頭，看著她的眼睛，點了點頭。

“我很好。”我說。

但她顯然看出我眼底的情緒波動。

“你相信自己能成功嗎？”她問。

我看著她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
“我相信，只要我還愿意走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