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辦公室門口，手里攥著那張紙條。程澈站在我身后，她的呼吸輕輕拂過我的后頸，像是某種無聲的陪伴。

“你打算什么時候聯系？”她問。

我低頭看著紙條上的字跡，筆畫有些潦草，但那個名字清晰可見——沈明遠。

“現在。”我說。

我拿出手機，撥通了號碼。電話響了幾聲，然后被接起。

“你好。”對方的聲音低沉而穩重，帶著一種不急不躁的專業感。

“您好，我是林深，之前在一家外包客服公司工作。我想……談一個創業項目。”
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然后傳來一聲輕笑。

“你是小葉介紹來的？”

我愣了一下，隨即點頭，“是的。”

“那你可以來一趟，聊聊看。”

我握緊手機，心跳加快。

“好的，您方便的時間和地點？”

他報了一個地址，是我從未聽說過的寫字樓。

“明天下午三點，我在會議室等你。”

“好，我會準時到。”

掛斷電話后，我轉頭看向程澈。她正盯著我，眼神里帶著一絲緊張，但更多的是期待。

“他說可以見面。”我說。

她嘴角微微上揚，點了點頭。

我們坐在會議室里，燈光昏黃，窗外的城市燈火已經亮起。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，其他人早已下班。

“接下來怎么辦？”她問。

“我要重新整理計劃書。”我說，“投資人不會只聽理想主義的故事，他們要的是可行性、回報率。”

“我可以幫你優化PPT。”她說，“還有演講內容。”

我點頭，打開電腦，開始從頭梳理整個計劃。

我們的目標很明確：建立一個真正以人為本的客服平臺。不是傳統的外包模式，而是結合AI與人工服務的優勢，打造一套完整的客戶體驗體系。我們可以為客戶提供更精準的情緒識別、更高效的問題解決，以及最核心的一點——真實的情感連接。

“你要強調這一點。”程澈指著文檔中的一段話，“現在的客服太機械化，用戶感受到的只是流程，而不是人。如果你能證明你的平臺能讓用戶記住‘這個人’，而不是‘這個系統’，投資人就會感興趣。”

我看了她一眼，忽然覺得她比我還了解我自己。

“你真的很適合做培訓導師。”我說。

她笑了笑，“我只是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
夜色漸深，辦公室里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。我和程澈坐在角落的工位上，反復修改著方案，調整措辭，直到凌晨兩點才離開。

第二天中午，我穿著唯一的西裝走進那棟寫字樓。程澈陪我到了樓下，把我的領帶整理好。

“別緊張。”她說，“你不是去求他們的認可，你是去展示你的價值。”

我點頭，深吸一口氣，走進電梯。

會議室在二十六樓，門牌號寫著“沈明遠”。

我敲了敲門。

“請進。”

推開門，我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會議桌旁，穿著深灰色西裝，手里拿著一份文件。他的眼神很銳利，像是能一眼看穿你的底牌。

“林深。”他抬頭看我，“坐。”

我坐下，將準備好的資料放在桌上。

“說說你的想法。”他說。

我清了清嗓子，開始講述我們的計劃。我講到了外包行業的困境，講到了客戶體驗的重要性，也講到了我們想要做的改變。

他沒有打斷我，只是偶爾翻動手中的文件，目光始終落在我的臉上。

當我說完最后一句話時，他放下文件，看著我。

“你知道最難的是什么嗎？”他問。

“資金？”我試探性地回答。

他搖頭，“不是。”

“團隊？”我又問。

他依舊搖頭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我皺眉。

“信任。”他說，“不是別人對你的信任，而是你自己對自己的信任。”

我怔住。

他繼續說道：“很多人來找我投資，都是為了賺錢，或者逃離現實。但你不一樣。我能看得出來，你不是為了逃避，而是真的相信這件事。所以，我想聽聽，你為什么這么堅持？”

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，手腕上的藍繩在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澤。

“因為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。”我說，“那個人告訴我，真正的服務不是解決問題，而是讓人感受到溫度。那時候我以為自己能做到，可后來我發現，我被困在一個冰冷的系統里，只能按照規則回應，不能表達真實的情感。”

我抬起頭，直視著他，“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。我想創造一個地方，讓每一個客服都能用真實的自己去面對用戶，而不是戴著面具。”

他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后點點頭。

“很好。”他說，“我會考慮投資。”

我心中一震。

“謝謝您。”我說。

“不過，在這之前，我希望你能完成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？”

他遞給我一張名片，“去找一個人，他是這個行業里最挑剔的客戶之一。如果你能讓他滿意，我就投你。”

我接過名片，上面只有一個名字：陸總。

我認得這個名字。

她是甲方對接人，也是我們一直以來最難纏的客戶。

我知道，這不僅僅是一個測試，更是對我們信念的考驗。

走出會議室，我站在走廊盡頭，望著窗外的城市天際線。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我的臉上，暖洋洋的。

我拿出手機，給程澈發了一條消息：

“我們有希望了。”

下一秒，她的回復來了：

“我就知道。”

我握緊名片，仿佛抓住了某種不確定的未來。

而我知道，這只是開始。

這時，我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。

我回頭，看到一個陌生男人朝我走來。他穿著黑色風衣，手里拿著一個信封。

“林深？”他問。

我點頭。

他將信封遞給我，“這是給你的。”

我接過，疑惑地看著他。

“誰讓你送來的？”

他沒有回答，只是轉身離開。

我拆開信封，里面是一張紙，上面寫著一句話：

“你以為你是在創造未來，其實你只是重復過去。”

我猛地抬頭，卻發現他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。

風從窗戶縫隙吹進來，掀起紙張的一角。

我站在原地，手指收緊，指節發白。

那一刻，我突然意識到，有些事情，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