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一夜的冷卻和風干,李昂烘烤的兩個車輪已經初步成型。再交給小羅恩簡單的拼接后,一個簡易的獨輪車就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為了防止推車時重心不穩,李昂特意要求羅恩用密度較大的杉木做車把手。杉樹多生于高海拔地區,由于氣候寒冷,所以生長緩慢,質地緊實。正常情況下,一塊巴掌大的杉木就有一斤之重。
在有了獨輪車后,老杰克運土的進程明顯快了很多,并且也不用再長時間彎著腰去背土。
同時,在坑內,李昂和小羅恩也加快了挖土的進程。了解杠桿原理的人都知道,只要合理設置長臂和短臂,就能用最小的力量發揮最大的作用。
而在嘗試了數次后終于找到感覺的李昂也逐漸進入了挖土的狀態。只見他的鏟子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,鋒利的鏟刃“嚓”地切入泥土。
經過幾輪嘗試,他終于找到了最省力的姿勢——左腳踩在鏟肩上,利用全身重量下壓,腰部順勢一扭,整塊草皮就像切蛋糕般被掀了起來。
“看好了,要這樣斜著鏟。”他給羅恩示范著動作,鏟柄在掌心靈活轉動,將黏土甩到獨輪車里。濕潤的泥土散發著淡淡的腥氣,幾根被斬斷的草根還掛著晶瑩的汁液。
黛安娜抱著剛采摘的藍莓經過,不由駐足觀看。陽光下,李昂裸露的后背泛著古銅色的光澤,肌肉隨著每一次挖掘繃緊又舒展,汗珠順著脊椎的凹陷滾落,在褲腰上洇出深色的痕跡。少女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燙得驚人。
“歇會兒吧。”老杰克提著水囊走來,水面上還飄著幾片薄荷葉。李昂接過水囊仰頭痛飲,喉結上下滾動,溢出的水線滑過沾滿泥點的脖頸。
薄荷葉是黛安娜去摘藍莓時意外發現的,果然應了那句中世紀口口相傳的諺語:“上帝關上一扇門,就會在墻根下種一叢薄荷。”
“等等,”李昂突然按住羅恩的鏟子,蹲下身撥開剛挖出的泥土,“你們看這個。”
濕潤的土層中,密密麻麻的蚯蚓正在蠕動。老杰克眼睛一亮:“好兆頭!這地肥得流油啊!”
李昂卻盯著更深處泛紅的土層若有所思。前世學過的地質知識在腦中閃現——這種鐵銹色的土壤,或許可以燒制陶器?他悄悄捏了一撮在指尖研磨,粗糙的顆粒感讓人心跳加速。
“老爺?”羅恩疑惑地看著突然發呆的李昂。
“沒什么。”李昂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,鏟尖卻刻意往那個方向多挖了幾寸。等堆肥坑完工后,他要好好研究這片神奇的土地。
挖好地基后,工作瞬間就減輕了大半,而剩下的搭建廁所的工作根本就不用李昂去操心,憑羅恩一個人就能很好地完成。
自從跟了李昂之后,羅恩的木匠手藝越發精進,按照老杰克的話說,這就叫“鐵匠的錘子越打越亮,匠人的手藝越練越強”。
李昂放下手上的鏟子,背著手,在木屋周圍的草地上踱來踱去。腦海中不停地回憶前世所學的地質知識。
按理說,能燒制陶器的泥土有很多種,李昂蹲在剛挖開的土坑旁,指尖捻著濕潤的黏土,在打量了一會兒后,放進嘴里輕輕嘗了一下味道。
“老爺,這土……能吃嗎?”羅恩湊過來,鼻尖上還沾著木屑。他好奇地戳了戳李昂手心的泥團,留下一個清晰的指印。
李昂失笑:“比吃的值錢多了。”他捧起一抔紅土,在掌心揉捏成團。
這種土吃在嘴里有一股泥腥味和濃濃的鐵銹味,這說明土壤的含鐵量很高,而前世自己所熟知的紅陶土正有與之類似的特征。
“不管了,先試一下再說。”李昂拍拍手丟掉手里的泥土,開始思索起來。
首先要確定的是這種紅土的儲量,按理說,大面積的黑土地附近不應該伴生有紅土才對,但可惜李昂前世并不是地質專業的,所以對此也是一知半解。
在這之后,李昂又繼續轉悠了很多地方,他驚奇地發現紅土多出現在森林邊緣或者森林里面,而黑土則大面積分布在草地或者平坦的草甸上。
而且根據他的觀察,紅土的儲量應該是不小,但如果要大量制作陶器的話肯定會對周圍的地表造成一定的破壞。這屬于魚和熊掌,不可兼得。
“老爺,您說的廁所已經建好了!”李昂正在森林邊緣考察,突然聽見羅恩的聲音從木屋的另一側傳來。
他抬頭看向天空,此刻落日已經西沉,晚霞如焰,將天際染成一片赤紅。遠處的山巒被鍍上一層金邊,云層翻涌。
“也罷。”李昂嘆了一口氣,“凡事都得慢慢來。”
李昂回到木屋后,先是檢查了羅恩建造的廁所。在確認了建筑物足夠堅固后,他又接著向眾人傳達了一項命令,那就是以后不準隨地大小便,要方便一律都必須到廁所里去。
黛安娜聽到這項指令后著實有些震驚,她估計也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山民能有如此智慧。不由得眼神中又多了一些期盼。
宣布完后,看著此時天色未晚,李昂決定去小溪中泡一泡,順便檢查一下魚籠。
夕陽西斜,金色的余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溪面上。李昂脫下沾滿泥土的粗布外衣,赤腳踏入沁涼的溪水中。溪底的鵝卵石被水流打磨得圓潤光滑,踩上去像是做了一場天然的足底按摩。
“嘩啦——”他捧起一捧溪水潑在臉上,冰涼的觸感頓時驅散了整日的疲憊。胡茬上掛著的水珠在夕陽下閃閃發亮,像綴滿了碎鉆。
突然,李昂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兒,蹚水走向系在柳樹根下的藤編魚籠。
籠子沉甸甸的,提起時還在不停晃動。拉開籠口的瞬間,三條肥美的鱒魚爭先恐后地蹦跳起來,銀鱗在夕陽下劃出閃亮的弧線。
“今晚加餐!”李昂笑著將魚用樹枝串了起來,隨后轉過身,朝著木屋的方向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