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昂一行人帶著昏迷的女孩匆匆返回城堡。夕陽的余暉灑在李昂頭上,卻給他帶來不了一絲暖意。
無他,因為此時雷諾背上的女孩兒已經開始發燒了。如果不盡快進行降溫處理的話,女孩兒很可能會喪命。
“戴安娜,拿葡萄酒和亞麻布,還有清水!”
回到木屋,來不及招呼眾人,李昂便匆匆把昏迷不醒的女孩兒抱上樓,放在自己的床上。
此時女孩兒的額頭燙的厲害,連帶著小腿上的傷口也似乎嚴重了一些。
戴安娜雖然不明所以,但看到李昂緊鎖眉頭,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,于是匆匆準備好簡單的藥物上樓。
戴安娜進門的第一眼,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孩兒躺在李昂床上,當即有些不高興,但隨即便看到女孩兒小腿上觸目驚心的傷口,嚇得說不出話來。
“愣著干什么,快來幫忙!”
李昂焦急的催促了一聲,戴安娜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。
她在心中偷偷把自己和這個昏迷不醒的女孩兒對比了一下,要是自己受這樣重的傷……
戴安娜不敢繼續往下想,扭轉思緒開始幫女孩兒解開上身的皮衣。
“這是上好的鹿皮!”
貴族出身的戴安娜對各種衣服面料十分了解,手指一摸上去,便下意思的脫口而出。
“我當然知道是鹿皮,而且她本來就是山民?!?
李昂一邊給女孩兒的傷口淋葡萄酒,一邊斷斷續續的回答。
之所以要淋酒,本意是為了給傷口消毒殺菌,可無奈葡萄酒的酒精含量太低,并沒有起到特別好的重要。
女孩兒這是也似乎感覺到了酒精帶來的灼燒感,小腿一下一下的抽搐著。
“這怎么辦?”
戴安娜給女孩兒額頭上敷上了一條打濕的毛巾,望著女孩兒小腿上腐爛發臭的傷口,神色無措。
“你別急!”
李昂低下頭,額頭布滿汗珠,顯示了他內心的糾結。最終,猶豫了片刻的李昂一咬牙,隨即便朝屋外的羅恩吩咐道。
“給我拿最鋒利的匕首來,記得一定要放進煮沸的水里泡五分鐘。”
隨后,李昂又扭頭朝戴安娜說道。
“你下去盯著,記住,水一定要煮沸。還有亞麻布,也一定要干凈的?!?
戴安娜咬緊嘴唇,面色嚴肅的應了下來。
李昂回頭望向床上的少女,耳畔傳來戴安娜下樓的“噔噔噔”聲,內心也如這“噔噔”的聲音一樣,時高時低,時上時下。
“聽說山民們普遍身體素質強大,這下子就看你能不能撐過去。”
作為一個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現代靈魂,李昂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,但無奈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太低,面對這種創傷性傷口,一般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。
“噔噔噔。”是戴安娜上樓的聲音。
“來了!”
戴安娜言簡意賅,李昂也沒有廢話。
剛從沸水中撈出來的匕首十分燙手,但李昂已經顧不得這么多了。強忍著手上的疼痛感,李昂心下一橫,直接連血帶肉將女孩兒傷口中的腐肉給硬生生挖了出來。
也幸好女孩兒是處在昏迷的狀態,若是此刻意識清醒,那不知道會有多疼。
“先止血!”
李昂沒有絲毫大意,手穩如磐石,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剜去腐肉,露出鮮紅的血肉。鮮血頓時涌出,順著女孩蒼白的小腿流淌。
“按住這里!“李昂將一塊干凈亞麻布塞給戴安娜,后者立刻用力壓住傷口上方。
汗水順著李昂的鬢角滑落。他迅速拿起準備好的藥膏——這是戴安娜用蜂蜜、金盞花、藍莓和少量薄荷調制的,雖然簡陋,但已是領地內最好的傷藥。
“希望上帝保佑吧!”
做好這一切,李昂心中卻沒有一絲底氣。傷口會不會感染?會不會裂開?發燒還會不會繼續?
所有的這一切都只能聽天由命,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哀。
……
李昂面色凝重的下樓時,所有人也都正在討論這件事。
“沒有什么可討論的,就是一個普通的山民!”
李昂覺得還是有必要澄清一下,免得以后被有心人傳成“李昂騎士大白天抱起一女子直奔臥室”這種謠言出來。
見老爺親自發話,眾人也很識相的閉上了嘴。尤其是剛剛討論的最大聲的幾個農奴,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躲進去,生怕被老爺看見了自己。
待眾人都散去后,忙碌了一整天的李昂才終于放開手腳,痛痛快快的伸了一個懶腰。
李昂現在就很想吐槽,誰說人家當老爺就都是來享福的,像李昂這種老爺完全可以說是高級的牛馬,不僅溫柔可愛的女仆沒有,凡事還要自己親歷親為。
但吐槽歸吐槽,李昂還是沒有說出口,因為此時木屋前的空地上,羅恩正在“庖丁解豬”。見到老爺出來后,立馬放下了手中的刀,滿面愁容的迎了上來。
李昂一看他這個樣子,就知道準沒好事。
果不其然,湊近一看,才發現羅恩手上的刀已經豁了好幾個口,而野豬還有許多地方沒有被分成塊。
“老爺!”
李昂一看羅恩這副討好似的笑容,馬上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。
肯定是羅恩想“庖丁解豬”,但無奈有沒有“庖丁”的技術,又不好意思去求助雷諾,所以一個人在這里吃了半天苦頭。
“嗯——”
李昂沉思了一會兒,決定今天就給羅恩這個傻小子露一手,讓他見識見識什么叫全能領主。
李昂挽起袖子,接過羅恩手中的豁口刀,在磨刀石上“唰唰”幾下重新打磨鋒利。他蹲下身,手指在野豬尸體上輕輕摸索,尋找著關節的縫隙。
“看好了,”李昂手腕一抖,刀鋒精準地刺入野豬前腿的關節處,“要順著筋膜的走向下刀。”
羅恩瞪大了眼睛,只見老爺的手腕靈活轉動,刀鋒游走間竟沒有碰到半點骨頭。不過片刻功夫,一整條豬腿就被完整地卸了下來。
“這……這簡直神了!”羅恩結結巴巴地說,“老爺您以前是屠夫嗎?”
剛說完這話,羅恩便就后悔了起來,老爺是貴族之后,怎么可能當屠夫呢。
不過李昂倒是沒有計較這么多,因為他腦海里正在背誦前世的高中課文《庖丁解?!?
“彼節者有間,而刀刃者無厚;以無厚入有間,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?!?
按理說,李昂此刻的處境正如文章中的的刀與牛。
刀刃小而薄,易磨損:牛骨大而粗,多縫隙。但只要成功找到牛骨之間的一條縫隙,刀刃便能順著這條縫劈開整頭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