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赤醴長歌：圣墟之外五千年》

第一卷·仙謫赤水·緣起

第26章·楚醴噬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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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如墨，赤水河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紫色光澤。李清照手持的青銅酒爵突然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裂痕聲，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內(nèi)部瘋狂掙扎。爵身盤繞的蛇紋在月光下扭曲變形，如同活物般游動，爵底沉淀的楚醴泛起幽綠的光澤，宛如毒蛇吐信。

她試探性地伸出指尖，剛觸到冰涼的青銅，異變陡生。爵內(nèi)液體突然沸騰，化作九條青蛇破土而出，瞬間纏住她的手腕。鱗片刮擦皮膚的聲音如千萬片碎瓷相撞，尖銳刺耳。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，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
“這是楚巫的噬心醴！“蘇軾瞳孔驟縮，疾退三步。他懷中的竹簡滑落，尚未展開便被蛇影絞成齏粉，碎末在空中飄散，仿佛下了一場詭異的雪。

劉伶倒掛在祭壇橫梁上，酒葫蘆倒懸，壺口涌出黑霧般的酒氣。霧中隱約有《酒德頌》的篆文流轉(zhuǎn)，散發(fā)著古樸的光芒，卻始終無法逼近祭壇中央。那里立著一尊三足獸面鼎，鼎內(nèi)青煙繚繞，竟凝成屈原投江的虛影。虛影緩緩抬手，將一卷《九歌》殘簡拋入汨羅水波，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無盡的悲憤與蒼涼。

“不是幻象！“陶淵明神色凝重，手中《桃花源記》嘩啦翻動。粉色的桃花瓣如靈蝶般飛出，裹住李清照的手臂，試圖抵御蛇紋的侵蝕，“蛇紋噬魂，這爵里封著楚地戰(zhàn)死的陰兵！“話音未落，祭壇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得陰冷，仿佛有無數(shù)雙眼睛在暗處窺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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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白一聲清嘯，青蓮劍出鞘三寸。冷冽的劍光如同一道閃電，照亮了祭壇四壁。眾人這才看清，墻上密布著血繪星圖，星軌交錯處釘著七具無頭尸骸。尸身脖頸斷面竟生出葡萄藤般的紫紅菌絲，詭異而惡心。菌絲末端懸著青銅鈴鐺，隨著李清照的掙扎叮當(dāng)作響，每一聲鈴響都像是催命符。

獸面鼎隨之噴出一蓬青煙，煙中浮現(xiàn)出楚國將士痛飲后自刎的畫面。他們眼神空洞，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，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胸膛。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，卻化作一縷縷青煙，融入鼎中。

“酒祭亡魂……“杜康玄袍鼓蕩，周身泛起金色的酒符光芒，掌心浮現(xiàn)出商周時期的古老酒符，“楚人用活人養(yǎng)醴，戰(zhàn)敗者飲此酒化為陰兵！“他的聲音中帶著憤怒與震驚。

就在此時，李清照腕間的蛇紋已蔓延至肩頭，眼看就要侵入心臟。她突然反手抓住蛇身，金簪劃過酒爵銘文，口中吟道：“薄霧濃云愁永晝——“簪尖帶起月華般的冷光，“瑞腦銷金獸！“

隨著一聲巨響，爵身應(yīng)聲炸裂。碎片中沖出數(shù)百陰兵虛影，他們身披藤甲，眼眶內(nèi)跳動著青綠鬼火，手中戈矛竟全由凝固的酒漿鑄成。陰兵們發(fā)出陣陣嘶吼，如潮水般向眾人撲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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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軾目光如炬，抓起祭壇供桌上的龜甲。甲骨上的灼痕突然蠕動起來，化作巴蜀巫覡的咒文，順著他的手臂迅速攀爬。“子不語怪力亂神……“他咬牙撕下染血的袖口，露出小臂上猙獰的蛟龍紋身，“今日偏要逆天改命！“

蛟龍紋如活物般游動，龍首咬住一枚龜甲。“咔嚓“一聲，甲骨裂開，內(nèi)里滲出黑紅液體，在空中凝成“酒“的甲骨文字。陰兵的戈矛觸到字影，頓時熔為腥臭的酒液，滴落地面，發(fā)出“滋滋“的腐蝕聲。

“是商紂的血酒秘術(shù)！“杜康瞳孔劇烈收縮，震驚道，“你在岐山地宮沾染了紂王殘魂？“

蘇軾沒有回答，額角青筋暴起。龜甲咒文已蔓延至脖頸，與蛟龍紋廝殺糾纏。兩種力量在他體內(nèi)碰撞，他的臉色時而通紅，時而煞白，仿佛正在經(jīng)歷一場生死之戰(zhàn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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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伶的醉笑聲穿透陰兵的嘶吼，顯得格外突兀。他倒懸著墜入獸面鼎，鼎內(nèi)青煙驟燃成碧火。火焰中浮現(xiàn)出夜郎國巫女的舞姿，她腰間的銅鈴與祭壇菌絲上的鈴鐺共振，發(fā)出清脆而神秘的聲響。“世人皆醒我獨(dú)醉——“劉伶撕開衣襟，胸口浮現(xiàn)出《酒德頌》全文，散發(fā)著奇異的光芒，“杯中有天地！“

鼎內(nèi)碧火轟然炸開，化作千萬只酒蝶撲向陰兵。蝶翼沾到酒漿戈矛的瞬間，陰兵眼中的鬼火突然轉(zhuǎn)為桃紅色。他們發(fā)出痛苦的嘶吼，竟調(diào)轉(zhuǎn)矛頭刺向同伴。戰(zhàn)場上頓時一片混亂，陰兵們自相殘殺，慘叫聲回蕩在整個祭壇。

李清照腕間的蛇紋也隨之褪去，碎成滿地青銅鱗片。她踉蹌著扶住祭壇，臉色蒼白如紙，但眼中卻閃爍著劫后余生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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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淵明神色肅穆，書卷翻至《九歌·國殤》。他聲音低沉而堅定，吟道：“帶長劍兮挾秦弓——“隨即摘下頭上的桃花，擲入血繪星圖。

剎那間，星軌斷裂處生出桃枝，如同一雙雙巨手，將無頭尸骸絞成粉末。“首身離兮心不懲！“隨著最后一個字出口，祭壇轟然坍塌，露出下方血池。

血池中浮沉著楚國竹簡，簡上字跡被酒液泡得發(fā)脹，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。李白劍光一閃，劈開血水，挑起一卷浸泡的《天問》殘篇：“明明闇闇，惟時何為？“

殘簡突然自燃，火中傳出屈原的長嘆：“陰陽三合，何本何化？“聲音中充滿了對天地萬物的疑惑與探索，在夜空中久久回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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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康踏著血池走向池心玉琮。玉琮身刻滿楚地釀酒密咒，每一道紋路都散發(fā)著神秘的氣息，琮孔內(nèi)鎖著一滴琥珀色液體，仿佛凝固的時光。“這才是真正的楚醴之魄……“他掌心酒符按上玉琮，語氣中帶著一絲敬畏，“你們用十萬陰兵養(yǎng)一滴酒魂？“

玉琮炸裂的瞬間，整座祭壇化為酒氣消散。眾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，再次睜眼時，已跌落回赤水河畔。手中多了一枚蛇紋青銅鈴，鈴身冰涼，仿佛還殘留著祭壇的寒意。

劉伶晃了晃鈴鐺，河面頓時浮現(xiàn)出紅軍四渡赤水的幻影。戰(zhàn)士們的軍用水壺里晃蕩著渾濁酒液，他們的臉上帶著堅毅與疲憊，卻始終不曾放棄。

“楚醴噬心，宋酒焚魂……“李清照摩挲著新補(bǔ)全的《漱玉詞》殘頁，望向?qū)Π稙趺缮綆p的星火，眼神中充滿警惕，“下一滴酒魄，怕是更兇險。“

河心忽有雷聲滾過，隱約傳來《圣墟》世界蛟龍的咆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