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 ·赤壁燼余
書名: 赤醴長歌:圣墟之外五千年作者名: 蓮花妙手本章字數: 2117字更新時間: 2025-06-24 13:17:28
《赤醴長歌:圣墟之外五千年》
第二卷·溯古尋源·酒魂涅槃
第195章·赤壁燼余
一、血月照寒江
赤壁江面蒸騰著腥甜霧氣,蘇軾指尖的酒曲在血月下泛著幽藍微光。這撮取自赤水河底的千年泥種,本應在黃州窖池孕育出清冽的“真一酒“,此刻卻在陶罐中無聲龜裂。裂紋如蛛網蔓延,滲出墨汁般的黏液,落在甲板上便騰起白煙。
“酒魄在潰散。“杜康的玄袍無風自動,袍角金紋如灼燒的炭火,在血色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。他望著江面翻涌的暗流,聲音低沉如暮鼓,“蒙元禁酒令未至,酒魂已先懼了。“
李清照的青銅酒樽懸于江面,樽內半盞商周醴酒渾濁如淚。樽壁映出赤壁崖石上密布的焦痕——那是百年前周瑜火燒連營時,烈焰在巖骨上烙下的瘡疤。每道焦痕都在滲著暗紅液體,仿佛還在流淌著當年的戰火。
“不是懼,是染了‘史燼’。“她輕叩樽身,一聲清越顫音蕩開。江面驟然浮起萬千灰白火苗,如磷火般跳躍。火苗掠過之處,殘破的吳戈斷戟、碳化的戰船龍骨、銹蝕的箭鏃紛紛顯形,卻又在觸及月光的瞬間化作飛灰。那些飛灰懸浮在空中,組成一幅幅慘烈的戰爭圖景,轉瞬即逝。
二、疫鬼啖酒香
劉伶的鼾聲戛然而止。
他醉臥的舢板下,江水突然咕嘟翻涌。十數條慘白手臂破水而出,指骨掛著腐爛的水藻,腕骨系著殘缺的“吳“字兵牌,臂膀纏繞著黑氣凝成的鎖鏈。一具具溺卒尸骸攀上船幫,空洞的眼窩貪婪地嗅著酒樽散逸的酒香,喉間發出滲人的嘶吼。
“赤壁的亡魂……在吞吃酒魄!“蘇軾急退半步,手中陶罐中的酒曲徹底化作黑泥。黑泥表面泛起無數細小氣泡,發出令人牙酸的“滋滋“聲。
李白青蓮劍出鞘三寸,劍鋒卻凝滯不前。江面浮尸竟齊聲吟誦起曹孟德的《短歌行》,嘶啞聲浪如銹刀刮骨:“慨當以慷,憂思難忘……“隨著吟誦,尸骸不斷膨脹,黑氣鎖鏈嘩啦作響,直撲李清照的酒樽。那些聲音交織在一起,仿佛來自地獄的合唱。
“詩魂入魔,比刀兵更毒!“杜康并指如刀,凌空劃出血色酒符。符咒撞上鎖鏈的剎那,江心陡然炸開巨渦。一尊青銅巨鼎從渦眼升起,鼎身鑄滿蒙文禁咒,鼎內沸騰的卻不是酒,而是粘稠如瀝青的鴉片膏。鼎身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,熏得眾人幾乎窒息。
三、鼎中煉真一
“是圣墟的反噬!“陶淵明手中《桃花源記》嘩啦翻動,桃瓣結界剛張開即被鼎口黑氣腐蝕。他望著巨鼎,面色凝重,“他們怕酒魄重聚,竟借蒙元之手提前催動‘毒鼎’!“
蘇軾瞳仁驟縮。那毒鼎的形制,分明仿自他黃州地窖的“真一酒“母鼎!鼎耳甚至還刻著他手書的“醒醉“二字,此刻卻被蒙文咒語纏成枷鎖。那些咒語在鼎身上閃爍,散發出邪惡的光芒。
“好個陽謀。“蘇軾忽然朗笑,縱身躍向毒鼎,“既要煉化酒魄,我便送它一爐真火!“他雙臂大張,懷中龜裂的酒曲如星雨灑落。黑泥觸到鼎中鴉片膏的瞬間,竟迸濺出赤金火星——那是赤水河微生物在吞噬毒素!火星越燃越旺,照亮了蘇軾堅毅的臉龐。
“杜康兄!“蘇軾長嘯,“酒神血為引!“
杜康咬破食指,一道血箭射入鼎中。血珠裹住火星轟然炸裂,毒鼎猛顫,鼎壁蒙文咒語寸寸崩斷!斷裂的咒語如黑蛇般墜落,在江面激起陣陣漣漪。
四、漱玉鎮魍魎
毒鼎劇震中,萬千溺卒尸骸發出尖嘯。黑氣鎖鏈如毒蛇絞向蘇軾脖頸,所過之處,空氣都扭曲變形。
李清照的金簪動了。
簪尖刺破腕脈,血珠滴入青銅酒樽。樽內渾濁酒液遇血沸騰,倏然蒸騰起緋紅霧氣。霧氣中隱現汴京虹橋、臨安御街、金陵秦淮……兩宋酒旗在霧中獵獵招展,仿佛將千年酒文化的輝煌重現。
“尋尋覓覓——“她清叱如裂帛,霧中酒旗應聲燃燒,“冷冷清清,凄凄慘慘戚戚!“
《聲聲慢》詞句化作七道朱砂符印,烙向溺卒尸骸的眉心!尸骸凄嚎著蜷縮,黑氣鎖鏈節節斷裂,最終坍縮為滿地腥臭的河泥。那些河泥中還不時冒出氣泡,發出“噗噗“的聲響。
劉伶趁機甩出酒葫蘆。葫蘆口噴涌出夜郎國巫釀的棘酒,酒液潑灑處,河泥中鉆出碧綠藤蔓,將毒鼎死死纏縛!藤蔓上長滿尖刺,刺入鼎身,發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五、燼里綻新醅
毒鼎在棘藤絞殺下哀鳴,鼎壁“醒醉“二字金芒暴漲。蘇軾踏鼎而立,掌心按在鼎腹——那里正透出一點溫潤微光,如胚芽頂破焦土。
“真一酒魄,起!“
他五指如鉤生生撕開裂痕,一捧瑩白如玉的酒曲從鼎中飛出!曲塊上躍動著赤水河微生物幻化的金斑,清冽酒香席卷江面,所過之處焦痕巖縫竟綻出點點青苔。那些青苔在月光下閃爍,仿佛給赤壁崖壁披上了一層生機盎然的外衣。
杜康玄袍上的金紋漸復流光:“以史燼為泥,以毒鼎為窖——蘇軾,你煉出了第一顆‘涅槃酒魄’!“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贊嘆與欣慰。
江風忽急。毒鼎徹底碎裂的殘骸中,一片蒙文符咒飄落李清照掌心。符文扭動著顯出一行小字:
“崖山海戰,酒魂浮城必毀“
尾聲·殘符照歸途
李白收劍歸鞘,劍穗上系著的粟特銀幣叮咚作響。“蒙元在崖山布了死局,“他踢開溺卒殘骸,目光堅定,“看來第四卷的戰場,該挪到海上去了。“
陶淵明拾起一瓣被毒氣染黑的桃花,輕輕吹向赤壁焦巖。花瓣觸石剎那,巖縫青苔瘋長成藤,轉眼開出新蕊。那些新蕊在風中搖曳,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頑強。
“毒鼎雖毀,‘史燼’未消。“蘇軾摩挲著涅槃酒魄,目光投向東南,“李清照,你樽中的商周醴酒……“
“還剩三滴。“她將蒙文殘符按入樽底,眼神決絕,“足夠為崖山英魂,釀最后一盞斷頭酒!“
江月忽然血紅。對岸烏林深處,傳來蒙元騎兵的號角聲,悠長而凄厲,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