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赤醴長歌：圣墟之外五千年》

第二卷·溯古尋源·酒魂初誕

第196章·黃州疫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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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州的暮色如濃稠的血，緩緩浸染著江水。李清照推開酒窖木門時，潮濕的霉味裹挾著刺鼻的藥香撲面而來?；璋档挠蜔粝拢K軾正伏在一口青瓷酒甕上，甕中浮著赤水河特有的紫紅色酒曲，菌絲如蛛網(wǎng)般攀附甕壁，在幽光中詭異地蠕動。他沾滿酒糟的手指劃過甕沿，原本平靜的酒液突然騰起一縷黑霧，霧中隱約傳來嬰孩啼哭，凄厲的聲音在酒窖中回蕩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
“子瞻，“她解下斗篷，露出腰間青銅酒樽，樽身的螭龍紋泛著冷光，“江岸的疫鬼已蔓延到第三坊。“她的聲音冷靜，卻難掩其中的憂慮。

蘇軾未抬頭，指尖蘸酒在木案上畫符。酒液觸案即燃，青焰中現(xiàn)出城外亂葬崗的畫面：腐尸眼眶里鉆出蛆蟲般的黑線，線頭扎入泥土，如根系般向城內(nèi)蔓延。那些黑線所過之處，土地變得漆黑如墨，散發(fā)著令人作嘔的氣息?！安皇且吖?，“他聲音發(fā)澀，眉頭緊鎖，“是有人在用酒魄養(yǎng)蠱?！?

酒窖暗處忽有銅鈴輕響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。三具蒙元士兵的腐尸破墻而入，盔甲縫隙滲出腥臭黑水，在地面蜿蜒成河。他們手中彎刀纏著赤水河特有的血藻，暗紅的顏色與腐肉相互映襯，顯得格外猙獰。李清照冷笑一聲，解下酒樽擲向半空，樽中飛出一串酒液凝成的甲骨文——“醉“字如網(wǎng)罩下。腐尸瞬間僵直，黑水凝成冰晶簌簌墜落，撞擊地面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“第十批探子?！八人楸?，靴底碾過腐肉的聲音清晰可聞，“蒙元禁酒令的走狗，連死人都不放過。“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與憤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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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軾掀開酒甕底層的隔板，露出赤水河微生物群培育的菌毯。菌絲間游動著螢火蟲般的光點，那是他從圣墟帶來的酒魄殘片，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?！翱催@里。“他撥開菌叢，菌毯下竟嵌著半塊西夏文銅鏡，鏡面布滿裂痕，卻依然泛著詭異的幽光，“昨夜我在江底撈到的——鏡面映出的不是黃州，是圣墟的赤水河?！?

鏡中畫面忽變：圣墟世界的赤水河底，無數(shù)酒甕如墓碑林立，甕口伸出蒙元制式的箭矢。箭簇上刻著李清照熟悉的夜郎國巫紋——與劉伶三年前在烏蒙山封印的詛咒同源。那些巫紋在箭簇上扭曲蠕動，仿佛有生命一般。

“有人打通了兩個世界的酒脈?！疤K軾的袖中滑出黃州瘟疫的死者名冊，名冊空白處浮現(xiàn)血色酒符，猩紅的文字在紙上跳動，“他們在用凡間的疫病喂養(yǎng)圣墟的魔酒?！八穆曇糁谐錆M了震驚與憤怒。

窖外忽然傳來梆子聲，更夫嘶啞的嗓子穿透雨幕：“亥時三刻，閉戶熄燈——“聲音中帶著恐懼與不安。

李清照猛地按住酒樽，樽身發(fā)燙，樽內(nèi)殘酒沸騰如血——這是陶淵明在百里外傳遞的警示。她蘸酒在掌心寫“危“字，字跡卻瞬間被黑霧吞噬?！敖Y(jié)界破了，“她扯下束發(fā)絲帶，絲帶化作赤水河特有的朱砂符紙，符紙在手中微微發(fā)燙，“他們在燒真一酒的酒窖！“她的語氣急促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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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一酒坊的火光染紅了半條江，卻不是尋常的紅色，而是漆黑如墨的火焰?；鹧嫣蝮戮茐瘯r，壇中竄出的不是酒香，而是裹著人臉的毒蜂。那些毒蜂的翅膀上印著扭曲的符咒，嗡嗡聲中夾雜著凄厲的哀嚎。蘇軾沖入火場，青蓮劍的殘影在袖中嗡鳴——那是李白昨夜托陶淵明送來的劍氣，劍影在黑暗中閃爍，如同一道道閃電。

“接著！“李清照拋來酒樽。蘇軾咬破指尖，以血為引畫《寒食帖》，字跡浮空成盾，擋住撲面而來的毒蜂。蜂群撞上詩盾，竟化作《圣墟》世界玉液酒的灰燼，灰燼在空中飄散，散發(fā)出刺鼻的氣味。

火場中央，三百壇真一酒正在融化成黑水，黑水表面泛起無數(shù)氣泡，發(fā)出咕嘟咕嘟的聲響。酒液中浮出蒙元國師的虛影，他手中的轉(zhuǎn)經(jīng)筒嵌著西夏銅鏡碎片，鏡片在火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?！疤K仙長，用酒解瘟疫？不如讓疫神教你們釀酒——“他的聲音陰森而嘲諷。

李清照突然摔碎酒樽，樽中飛出她溫養(yǎng)十年的漱玉詞殘頁，字句化作銀針釘入黑水。黑水翻涌間現(xiàn)出江底暗流——赤水河微生物群正順著地下水脈吞噬瘟疫！那些微生物在黑水中游動，發(fā)出幽藍的光芒，所過之處，黑水漸漸變得清澈。

“真一酒不是解藥，“蘇軾大笑，將名冊投入火中，火焰瞬間暴漲，“是誘餌！“他的笑聲中充滿了豪情與自信。

名冊燃起的青煙中，無數(shù)酒魄光點從死者墳塋升起，如星河倒灌入江。江水沸騰，赤水河微生物群化作一條紫鱗巨蟒，巨蟒張開血盆大口，將蒙元國師的虛影連同毒蜂盡數(shù)吞入腹中。巨蟒的鱗片在火光中閃爍，發(fā)出耀眼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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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前，李清照在江邊清洗酒樽。清冷的月光灑在她身上，給她披上一層銀紗。樽身多了道裂紋，裂紋中卡著半片西夏文銅鏡，鏡面映出的不再是圣墟，而是黃州百姓痛飲真一酒驅(qū)疫的畫面。畫面中，百姓們的臉上洋溢著希望的笑容，手中的酒碗閃爍著溫暖的光芒。

蘇軾提著酒葫蘆過來，葫蘆里游動著捕獲的赤水河微生物，它們在葫蘆中歡快地游動，發(fā)出微弱的光芒。“他們在釀酒?！八赶蚪匿鰷u，漩渦中隱隱傳來詭異的聲響，“用兩個世界的絕望。“

李清照蘸江水在礁石上寫詞，字跡被浪花吞沒前化作酒符：“劉伶在烏蒙山發(fā)現(xiàn)了同樣的銅鏡——夜郎國的詛咒，西夏的巫紋，蒙元的禁酒令......“她突然抬頭，眼神堅定，“有人在收集破碎的酒魄，重釀比圣墟玉液更毒的酒。“

蘇軾拔開葫蘆塞，微生物群躍入江中，江水瞬間泛起金沙，光芒照亮了整個江面?！澳蔷妥屗麄冡?，“他眼中映出酒魄匯成的星河，星河璀璨奪目，“我們會把每一滴毒酒——“

“——變成燎原的火種。“李清照接著說道，聲音堅定而有力。

江風驟起，浪濤間浮現(xiàn)陶淵明用桃花傳來的密信：三百里外，一座蒙元酒窖正用瘟疫死者培育新菌種。信紙角落，李白留下的劍痕組成一個新詞——“安史之亂“。密信在風中飄動，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危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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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夜，真一酒坊地窖。

昏暗的油燈下，蘇軾掀開暗格，露出滿墻酒符。符紙上的《赤壁賦》字跡正在滲血，血珠滴入酒壇，壇中微生物群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嘯叫，聲音凄厲而恐怖。李清照以簪為筆，在壇身補全李清照三年前未寫完的《聲聲慢》：尋尋覓覓，冷冷清清......她的字跡工整而有力，每一筆都蘊含著堅定的信念。

“還不夠慘?！八蝗辉宜榫茐?，黑血濺上《赤壁賦》的“江流“二字，黑血在字跡上蔓延，形成詭異的圖案，“要讓他們相信，我們走投無路了?！八难凵裰虚W過一絲狠厲。

蘇軾割開手腕，將血滴入另一壇酒。酒液觸血即凝，化作圣墟赤水河特有的琥珀光，光芒溫暖而柔和。“該啟程了，“他封好酒壇，壇底刻著陶淵明傳來的坐標，坐標在酒壇上閃爍著神秘的光芒，“去安祿山的酒池肉林?！?

窖外傳來馬蹄聲，打破了地窖的寂靜。蒙元探子的尸體倒在院中，心口插著刻有西夏文的箭矢——箭桿上綁著劉伶的醉仙符。李清照解下符紙，符上酒氣凝成一句話：

“夜郎國見?！?

江水突然倒流，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。赤水河微生物群在漩渦中聚成鹿車虛影，車轅上《酒德頌》的符文比昨日黯淡三分。蘇軾抱起酒壇躍入漩渦前，最后回望黃州城——每一扇亮燈的窗后，都藏著一壇正在發(fā)酵的真一酒，仿佛在等待著它們綻放光芒的那一刻。而在遠方，更大的危機正在黑暗中悄然醞釀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