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霜序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住了。她感到景賢的氣息拂過耳畔,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香,卻讓她如墜冰窟。
她心跳加快,強裝鎮定,聲音卻微微發顫道:“王爺說笑了,下官乃堂堂七尺男兒,怎會是女子?”
景賢輕笑一聲,松開她的腰,折扇“唰”地展開:“本王還知道,謝大人入朝是為父報仇。”
謝霜序后退一步,這五皇子究竟想干什么,一而三的想要拉攏她,這次都親自上陣了,要是再不答應,恐怕會讓他失去耐心,不知道會做什么事,要不先入局。
謝霜序警惕地盯著他:“王爺究竟意欲何為?”
景賢漫不經心的笑著:“謝大人不必緊張。本王只是惜才,既然你已入朝,不如我們一起合作,總比你一個在朝中孤只單影的強。”
謝霜序嘴角向后撇了一下,眼神冷漠:“惜才?王爺怕在下官走科舉之時,早就知道我乃女子了吧!要不是下官多次拒絕,引起王爺的注意,王爺都不會記得下官的樣子吧!”
謝霜序突然意識到自己努力追求的東西,不過是別人眼里一個跳梁小丑,上位者眼里的一顆棋子罷了。
景賢聞言,眸色微深,折扇在指間輕輕一轉,笑意不減:“謝大人果然聰慧。不過——”他忽然湊近,壓低聲音道,“有些話大人說錯了,本王見你的第一眼便記住你了。”
景賢想起小時候去老師家里,那個向自己要糖吃的小妹妹,又軟又可愛。他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她,真是老天爺對他的獎勵。
謝霜序不懂是什么意思,后退半步,鄭重行禮:“下官愿為王爺效勞,但有一事還請王爺告知。”
景賢眼神變得柔和:“謝大人,請說。”
“永寧公主向陛下求娶臣為駙馬,這是王爺安排的吧!”想起上次與公主交鋒,要是永寧正的想要她,她拒絕,以永寧的脾氣肯定是不會罷休,這么多天都沒出事,想必是有人阻止了。
“不錯,本王讓你當駙馬,是通過這層關系,想與大人合作,不過,大人拒絕了,當時的借口……找的挺好。”景賢調侃著,其實當他聽說今年狀元是六元及第,他想來看看是怎樣的人才,于是在她來金鑾殿時受封獎時,他就去悄悄看了一眼,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他先是驚喜又是害怕,情急之下就讓永寧去找了父皇。
果然,五皇子心真狠,連她妹都可以算計進去。
“不知王爺可還有事?”謝霜序有點不想待下去了。
“聽聞今日在朝堂上,大人要去查那科舉舞弊,不知你可有眉目。”
“王爺有消息?”謝霜序不想打官腔,直問道。
景賢從袖中掏出一本折子,遞給謝霜序:“希望這些能為大人幫上忙。”
謝霜序接過,剛想翻看,就聽見景賢不緊不慢:“還是回去看為好,這人多眼雜,還有以后有事就去京城的聽雨閣找掌柜,她會幫你的。”
謝霜序謝過后就轉身離去。
“等一下”
不料被景賢扯住胳膊,被甩了過去,撞在他懷里。
搞什么?達成合作后還要有擁抱模式,她掀開景賢,景賢無奈笑道,真不怪他,是她太輕了。
“這個玉佩你拿著,它對本王來說沒什么用處,你拿著以后關鍵時刻可以保命。”景賢直接將那半截玉佩塞到謝霜序的手里,不等謝霜序拒絕,轉身就走了。
謝霜序回去后,將景賢的給的折子拿出來一看,謝霜序驚呆了,里面是五年來,科舉舞弊的名冊,有考生的名字還有考官,還有幾封往來的書信。
謝霜序的手指微微顫抖,指尖幾乎要捏碎那薄薄的紙頁。燭火搖曳,映得名冊上的墨跡忽明忽暗,卻遮不住那些觸目驚心的名字——
五年科舉舞弊,牽連之廣,駭人聽聞。
從禮部侍郎到地方學政,從主考官到巡查御史,甚至還有幾位她曾以為清正廉潔的朝中重臣。而考生一欄,更不乏如今已在翰林院或六部任職的年輕官員。這些人,本該是大梁未來的棟梁,卻踩著骯臟的臺階爬了上來。
“景賢……你竟敢把這東西交給我?“謝霜序低喃,喉間發緊。她猛然合上折子,卻仿佛聽見無數冤魂在紙頁間哭嚎——那些寒窗十年卻名落孫山的學子,那些因揭發不公而暴斃的御史,還有她的父親……
窗外驟起驚雷,暴雨傾盆而下。謝霜序忽然冷笑出聲,看著名單上的伯庸,和周濤原來兩人之前就有過先例。
恐怕這次不止聞笙一人吧!
暴雨下了一整夜,謝霜序徹夜難眠,一早她就帶著折子去了陸府。
陸府書房,謝霜序剛進去就看到江聿風也在,“謝兄,來了”
“江兄,陸大人小,下官有重要證據要呈奏。”謝霜序將東西遞給了他。
陸清月展開折子,眉頭漸漸擰成一個結。江聿風湊過去,只看了一眼便怒罵出聲:“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!我朝遲早都要壞在這些人手里!“
謝霜序指著其中一個名字:“伯庸和周濤,這次戲子案的兩位嫌疑人,五年前就參與過舞弊。“
陸清月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:“難怪周濤如此緊張,這名單若公布,朝堂怕是要翻天覆地。“
“這東西從何而來?”陸清月突然問道,眼中閃過一絲警惕。
謝霜序喉頭一緊:“這……這是我偶然得到的,就問你們算不算證據。”
陸清月見她不想說,便也沒有再問,只是好心提醒道:“不管你是從何處所的,你可要當心,給你這份名單之人,未必會安什么好心。”
“知道了!”謝霜序想起景賢那雙似笑非笑的眼,和那句“見你的第一眼便記住你了“,不由得心頭一顫。她強迫自己回到案情:“江兄,聽聞你對聞笙頗為了解?“
“說起他,“江聿風臉上浮現厭惡之色,“早知此人是這樣的,我不會將此人請去為母慶壽。謝兄知道嗎?他除了唱戲,還賣身,真是惡心。”
“江兄就這么厭惡他。”
江聿風猛拍案而起:“這等下作之人,死不足惜!“驚得燭火一陣搖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