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序章武周之戰
- 穿越元尊成為時間之祖
- 鳳血染梧桐
- 4230字
- 2025-05-04 10:18:27
大周王朝的第不知多少年冬至,天空沒下雪。大周城上的上空卻已鉛云密布,仿佛天穹即將傾覆,但再多么的即將傾覆。也只是好似傾覆!
也就是這一個冬至。
大周的“天”,塌了!
它訴說了一個道理,大周的天穹不傾覆,不意味著大周不傾覆?!
烽火狼煙席卷了千里,曾經輝煌的王朝疆土。如今只剩殘垣斷壁。
周擎身披染血的戰甲,率領最后的殘部退守南域大周城,這里是周氏發跡的祖地。也是大周最后的疆土。
大周城的城墻在夕陽下泛著血色,周擎與一眾大周將領站在城樓上,他們的眼中倒映著遠方。哪里是連綿不絕的大武軍營。
他們的戰甲早已殘破不堪。有的身上的傷口,甚至還在滲血,可他們和他們王上的背脊。依然挺得筆直。
“王上,武家已經圍城七日了,卻始終按兵不動。”大將軍衛滄瀾聲音嘶啞,“他們在等什么?”
周擎未答,他也不知武家的圍而不攻是何緣由。
困死他們?
不,絕不可能這么簡單。
武家如此行為必然有他所不知道的緣——他猜不透。
城墻上的眾人憂心如焚——周擎的思緒也依舊未回轉過來。
照理,幾人于他不離不棄,他此刻應該出言寬慰一番。但他著實是提不起什么心情。無奈的他,只得將目光投向城中的行宮。在那里,他的王后秦玉正在經歷,分娩的痛苦。
周擎握緊了拳頭,指節因此而發白。大周一敗再敗,他也一戰再戰。
目光越過殘破的雉堞,周擎恍惚間又看見七月月前燃燒的都城。那時紫辰殿的琉璃瓦在烈火中爆裂,玉階上滾落的不是朝珠,而是守城將士的頭顱。
三千里潰退路上,他帶著殘部且戰且退,沿途收攏的敗軍把南域官道都踏寬了三尺——卻又在連番血戰中變得凋零殆盡。如今這龍興之地,竟成了大周最后的孤城。
而他也已經盡自己所能的,去盡一個王該有的責任。然,事不可為。他已無能為力。
現在,他該作為一個丈夫與父親為自己的妻兒做考慮。作為周王的自己,已經敗無可敗,作為丈夫與父親的自己,或許尚能為妻兒爭取一線生機。
“大將軍。”周擎突然地開口,聲音比朔風更冷,“若武玄入城,你護著秦師,帶著王后與我兒離去……”
話音未落,東方天際突然裂開一道紫痕。
這變故打斷了周擎的話語。也暫止了。他的托孤遺言。
萬里天空驟然涌現出無邊紫氣。
洶涌的紫氣如天河決堤般傾瀉而下,瞬間吞沒了整座大周城。那些凝固在城磚上的暗紅血漬,在這沛然莫御的紫潮中竟如朝露般消散無蹤。
周擎的瞳孔中倒映著這天地異象,握緊的手不自覺地松了又緊。身后傳來將領們倒吸涼氣的聲音——在這般浩瀚天威面前,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宿將,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渺小。
紫氣漫過城墻雉堞,將所有人的戰甲都鍍上一層虛幻的光暈。那光芒流轉間,竟讓這些浴血多年的鐵甲顯得如同新鑄。
云層如沸水般翻騰不息,一道蜿蜒龍影穿梭其間。那龍軀并非實體,而是由流動的紫氣凝聚而成,每一片鱗甲都清晰可辨,邊緣泛著鎏金般的光暈。
當龍首破云而出時,眾人看見那雙龍瞳——如同兩輪初升的朝陽,散發著溫暖而威嚴的光芒,讓人不禁想要頂禮膜拜。
“吼——”
龍吟聲起,不似凡間任何走獸的嘶吼。那聲音似金玉相擊,又似清泉流響。
仿佛直接穿透天靈蓋,在人的骨髓深處震顫回響。城墻上的碎石簌簌滾落,守軍手中的兵器不受控制地嗡鳴起來。最前排的幾個士兵突然跪倒在地,不是出于恐懼,而是雙膝在這天地威壓之下,本能地選擇了臣服。
“這……這是……”衛滄瀾手中的金刀,當啷落地。
作為一個合格的將領。兵器便是他的第二條性命——三十年來,凡是從軍之時,衛滄瀾的金刀就不曾離手。縱使是睡夢中,他也會用五指緊扣刀柄。
此刻,這柄隨他出生入死的金刀卻砸在了石磚上,震得他虎口發麻。
鐵塔般的身軀晃了晃,鎧甲鱗片嘩啦啦響成一片。像被箭雨射落的戰旗。
一旁的周擎同樣,僵硬在原地。若非還有呼吸,恐怕就可以,將他當做一具,站著的尸體。
其余的將領們更是姿態各異。
周擎仰頭望向,云層中游走的龍影,身體震顫。龍影與他隔空對視的剎那,他感到血脈深處,傳來戰栗的共鳴。就好似兩者之間有什么關聯似的。
龍與人能有什么關聯?
周擎驀然回首,一雙虎目頓時望向城中。他似是意識到了什么!
他與王后的孩兒出生了。他的王后成功分娩了。這異象很有可能是他們的孩子的降生引起的。
“大將軍,隨我速回王宮——”話音未落,周擎突然改口,“不,大將軍,你帶上人馬,速去保護王后!”
周擎于瞬息間下達了命令。又于瞬息間朝令夕改!朝令夕改間,他又重新下達了命令?!
在這瞬息之間,周擎同樣做到了邁動身軀,剎住身形,收回半只懸空腳掌。
他的戰靴與青石磚摩擦,擦出了刺耳的聲響,仿佛困獸嘶吼般。
他忘卻了自己會飛行!
他將目光死死盯在遠處的,大武軍營。在那旌旗獵獵的陣前正佇立著,一個明黃身影。
其如利劍般刺入他的眼簾——正是武王武玄!
此時此刻,武玄正同他一般親臨陣前!
金甲映著血色殘陽,宛如一柄出鞘的兇刃直指周擎心臟。
武玄只是站在那里,就勝過萬千戰馬嘶鳴與戰鼓僚號。
衛滄瀾怔怔望著突然止步的周擎,喉結劇烈滾動。
他的胸腔里,似是有了一堆積液。它們漫上他的氣管,灼熱而又腐蝕。使他在陣陣痛苦里掙扎,令他在折磨中欲言又止。
隨后,積液不管不顧的,漫進他的心頭。漫進他往日的思緒,十幾年來并肩作戰的記憶,如走馬燈閃過。
最終化作一聲被灼痛的嘶啞:“臣……領命!”
鐵甲鏗鏘聲中,衛滄瀾奔向宮城。他越行越快,直至飛上了天穹!這一刻,他的身體上似乎被插上了一對翅膀。
衛滄瀾轉身時,面容冷峻如冰。他周身也隨著這份冷峻,騰起著若有若無,似鐵血般的氣息。
他這一轉身便是決然……
周擎望著背影決絕,似是要把半生戎馬,甩在身后的大將軍。袖中的拳頭攥得發顫。
這一幕,使他徹底明悟——自己是逃不了了。
無論是為了,他腳下大周的江山與萬民。還是為了他身后的妻兒。
他都必須留在這修羅場上。
就算血流干、流盡,就算自己會死。他都必需留在這里,不能后退。哪怕半步。
此是此刻,他唯恨自己,為何事到關頭——如此無能為力。
只能用身軀、用死亡、去阻止……阻止那武玄的到來。
不過,這件事也不是多么的讓他無法接受。他有孩子了。
不知道他的孩兒會是男孩,還是女兒。
男孩好,女兒也不差。總之,他死了,也能聊感慰藉。
他的死也有了更大的意義。
他與王后的孩子,將會是他大周再次崛起的希望。他們的孩子,會在未來手刃他父親、他家國的仇人。
憧憬到這,周擎的心中自然而然地燃起了熾烈的星火,呈現出燎原之勢。于他心中鋪天蓋地的漲起來。
直至長出他的心口,長成一句父親對孩子的喟然長嘆:“吾兒……還好有你……不然……為父實無顏面,面見我大周故去先王。”
星火褪去,于周擎的心神中,留下三分苦澀,四分決絕。以及最后,三分愧疚。
是,也不是。
為什么?
周室有救,他又何來愧疚?
可這三分愧疚竟如地火翻涌,從血脈深處沸騰而起。它漫過祖祠的宗廟靈牌,蝕穿陰陽交界的忘川水,最終在王位下凝成永不消融的寒霜。
就如,他于冬日失了自己的國。
這痛楚比大周山上的崩裂更暴烈,比斷龍江的江水更幽邃。它碾碎歷代先王的功績碑文,又蝕爛新鑄的傳國玉璽。
原來江上社稷之重,重不過稚子蹣跚學步時伸向虛空的小手;黃泉之深,深不過君王轉身后那聲哽在喉頭的嘆息。
他欲哭泣,卻不能哭泣。
當周擎再次握緊手中的九炎槍時,他的脊背已然挺得更加的筆直,似松又似柏。
好似這樣,他就能當一棵樹。當一顆沒有思想,沒有情緒的樹。
好像,這樣就能讓他,摒棄對自己的痛恨,失了悲切。
隱隱約約間,可見他身后有赤紅氣息升騰,似炎又似雷。
——在空氣中發出低沉轟鳴。
好似在代替著他去哭泣。去恨自己,去悲王朝社稷,去愛萬民如子……
槍尖劃破暮色時,周擎終究沒忍住,望了眼天穹上。哪里龍影依在,“吾兒,莫怪為父,為父實在無顏見你。”
云層中的龍影似是,感受到了什么,發出震天長吟。
周擎身軀一震,好似幻聽般的聽見嬰啼。
——是了,他的孩子甚至還未擁有名字。
他卻再也,不敢抬頭。只得將槍柄重重頓地,震起一圈灼熱氣浪。
九炎槍上赤紋熾亮,將城墻照得如同熔爐。
周擎想起登基那日,父王將這把槍遞給他時,說的話:“炎槍雖玄,卻也可焚山河,但最燙的永遠是握槍之人的血。”
他的血正在沸騰,不是因為武玄壓境的千軍萬馬,而是因為城中有個孩子正裹著襁褓。
“這一槍……”槍芒撕開夜風,他竟笑出聲來,“……得讓孩兒將來聽得熱血沸騰才行!”
周擎望向遠方的軍營——此時,他心中已然升起一股五味雜陳的豪氣,他沒有什么壯志豪言,只是又緊了緊目光。
今日他要讓那武玄,與武家軍隊記住,什么是他周氏兒郎的不屈熱血。
今日,他唯有死戰!
……
行宮內,燭火被突如其來的氣流拂動,在青玉磚墻上投下搖曳光影。
白發老者用自己那,枯瘦如松枝的手,顫抖著撥開襁褓。
霎時間,滿室生輝。一個周身纏繞著燦金色龍氣卻皺巴巴的嬰兒,浮現眼前。
那龍氣如活物般流轉不息,將老人渾濁的瞳孔映得熠熠生輝。
老人的世界為之而寂靜。
他那雙蒼老的眼眸中,只映著這個嬰孩。
“圣龍氣運!殿下當真是圣龍氣運啊!”老人跪倒在地,額頭抵著冰冷玉磚,淚水在龍氣映照下好似金珠滾落,“天佑我大周……真是天佑我大周啊……”
床榻上,秦玉蒼白如紙的面容泛起潮紅。如同雪地里,綻開紅梅。
紅梅開在心頭,喜上眉頭。
秦玉緊咬著唇,強撐著支起身子。
錦被滑落間,露出被冷汗浸透的素白中衣。衣料緊貼肌膚,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形。
“秦師……”秦玉聲音虛弱卻掩不住欣喜,“可否,請您去面見王上……讓王上為我們的孩兒賜名……”
“王后且緩!鳳體要緊!您切莫妄動,以免傷著身體。”秦師見秦玉支起身子慌忙上前。
枯瘦手掌懸在半空,一時竟不知該扶向何處——既怕冒犯鳳體,又恐王后傷著。
幸而還算“機靈”的宮女們,已搶上前來,穩穩托住秦玉虛浮的身子。
在宮女的攙扶下,秦玉虛弱地擺了擺手:“寢宮之中,秦師莫要太過拘禮。再說,我的身子已無大礙……”
“這可如何使得!”老人急忙道。
見宮女們已扶穩王后,秦師這才退后半步,鄭重地整了整衣冠。
他褶皺間的目光慈愛而憂慮:“王后,您當以鳳體為重,近期切莫憂心。老臣這就去請王上為殿下賜名。”
轉身后,秦師目光掃過那些垂首侍立的宮女。素來嚴肅的面容難得顯出幾分溫和:“好生照看王后與殿下。”
“遵命。”宮女們齊聲應答。
秦師頷首。
他先望了望襁褓中流轉的圣龍氣運,又在看了眼嬰兒,這才火急火燎的撩起官袍向外走去。
床榻上,秦玉的目光追隨著那道佝僂背影,穿過重重紗帳。
她望著秦師的身影漸漸模糊,如風一般消散在天光里。
冷風襲來,只剩幾縷銀白須發,還在微微顫動。就如同秋日里最后一株倔強的蘆葦。
直至徹底看不見秦師的背影后,秦玉才不舍的收回目光。
“不知王上那邊戰事如何?可是順利?”秦玉在心中憂慮的想到。
一聲輕嘆后,她便閉緊了眼眸。臉上潮紅不在,就好像那是將熄炭火最后的熾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