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診室的紫外線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，我攥著青銅筆在護士站病歷上瘋狂書寫。ICU3床的心電監(jiān)護儀隨著我的筆跡起伏，護士們對正在發(fā)生的奇跡渾然不覺——那個車禍瀕死的男生，正隨著我修改“左心室破裂“為“輕微擦傷“逐漸恢復(fù)血色。

“代價呢？“旗袍女子的聲音從輸液袋里傳出，她的臉在生理鹽水中扭曲變形，“看看他的枕頭下面。“

掀開的枕芯里埋著半截青銅刀，刀柄的人眼正流出血淚。病床突然劇烈震顫，剛剛蘇醒的男生眼球暴突，他的皮膚下浮現(xiàn)出與我相同的甲骨文凸痕。當(dāng)?shù)谝粋€字符蔓延到太陽穴時，他的瞳孔瞬間擴散成黑洞，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。

手機彈出新通知：【因果律反噬率33%】。祖父的日記本在這時自動翻開，1942年8月24日的潦草字跡正在被改寫：“今日以青銅筆救下祭品，然其子嗣皆成癡愚……“

“這才是真正的傳承。“周教授突然從CT機后走出，他手中的羅盤指針正指向我心臟，“每支青銅筆都寄宿著未安息的魂魄，你修改的每段命運，都在喂養(yǎng)這些餓鬼。“

太平間的冷氣順著褲管爬上來。我沖進消防通道，卻在樓梯間撞見排成長隊的植物人——他們?nèi)墙诒晃倚薷倪^病歷的患者。最后那個老太太突然抓住我的腳踝，她萎縮的聲帶擠出砂紙般的聲音：“林醫(yī)生，我的肺癌轉(zhuǎn)移到你肝區(qū)了。“

手機突然開始直播：三十年后核爆廢墟中的校園里，鎮(zhèn)水獸正在啃食我的骸骨。彈幕瘋狂滾動著同一句話：【找到往生樽】。當(dāng)我認出直播背景里的急診樓正是此刻所在位置時，周教授在鏡頭外割開了自己的喉嚨。

血液沒有落地，而是在空中凝結(jié)成甲骨文“替換“。我的學(xué)生證突然發(fā)燙，照片上的面容正被周教授的臉覆蓋。更恐怖的是，那些植物人的床頭卡姓名欄，都在同步變成“林深“。

“這才是完整的往生契約。“旗袍女子從X光片里走出，她的骨骼呈現(xiàn)青銅材質(zhì)，“你以為自己在救人？不過是把他們的死亡轉(zhuǎn)嫁到其他時空的自己身上。“

解剖室的無影燈突然在急診室亮起，冷藏柜里的十七具尸體推著移動病床走來。他們手中的青銅筆尖同時指向我肝臟，皮膚下的甲骨文在此刻完成閉環(huán)。手機直播畫面切換到實時場景——無數(shù)個平行時空的我正被推入手術(shù)室。

祖父的日記本突然自燃，灰燼中浮現(xiàn)出青銅樽的三維投影。當(dāng)核爆倒計時與手機APP同步歸零時，我終于聽懂尸體們吟唱的祭文：

「往生非往，替死方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