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生死別離
- 都督府新來的侍女是個三流細作
- 帷余
- 2248字
- 2025-05-21 22:00:00
夜色中本來不好辨方位,可皎然耳力超然,順風去辨,身形輕掠,微錯半步,他的暗器便被她輕描淡寫地接住了。
是一支兩寸長的短箭,除了袖珍,并無其他特殊之處。
“上面有毒?”她不信柴徹屑于用毒對付她。
“箭尾,你看一眼。”
皎然吹亮火折子,見箭尾刻著“螢”一字。
江湖上各人用的暗器雖都不同,可從未有人在自己的飛鏢袖箭上刻字,這就相當于做壞事時招搖過市。
“這是什么?”
“袖箭。”
皎然說,“我有眼睛。”
“我是問你,你用暗器也這么光明正大留你小名?你小名叫螢?”
柴徹臉色微變,手掌一揚,又是一箭。
皎然道,“你想殺我就跟我打一場,發這種箭,對付不了我。”
柴徹皺起的眉頭一展,“我不想殺你,我只想救你。”
“誰要你救?大言不慚。”她有今日,跟柴家也脫不了干系,兩三年前被逮住流放,差點死在船上。
他雙手再揚,頓時如漫天花雨,風聲嘯嘯中,數十道寒光斗射而出,朝墓碑而去,皎然本以為是朝著她來,閃身躲開,下一刻短箭盡數射在墓碑上。
皎然大怒,他竟然如此折辱她死去的阿爹,當即要和他動起手來。
“你找死!混蛋,我跟你拼了!!!”
柴徹道,“現在的你,還殺不了我,你不夠格。”
皎然怒不可遏,“好啊,你試試。”
“要和動手前,你就不好奇這箭的主人,為何如此不可一世,敢在自己的暗器上刻字?”
“這螢字不是你的小名,這也不是你的暗器?”
“當然不是。”
皎然察覺他有話要說,按耐住殺意,“按理說今夜之后我就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了,無論是會英門還是都督府你們這些貴人,日后我對你們而言不值一提,可你今晚來這里找我,該不會只是想要來激怒我吧?”
柴徹點頭,“你知道了穆衿是周芝的兒子?”
皎然說是,“雖然阿娘毀了面容,可穆衿的眉眼實在和她長得很像,再加上當時步月提醒,我便看出來了。”
“你不好奇?”
“好奇什么?”
“我以為你會想要知道自己是誰。”
“從小我便聽阿娘說,我母親是個江湖上難得的神偷,身如輕羽,沒什么比她更靈巧的人了,她想從什么人那里偷走東西,都毫不費力。”
柴徹眼尾微紅,“他們是那樣……評價她嗎?”
“難道她不是盜賊?”
“她是個什么樣的人,你不該只聽周芝一人而言。”
“阿娘是在騙我?”
“我以為,一個人至少要弄懂自己是誰,你該去想一想。”
“我自己是誰?”皎然一愣,“我是會英門收養的一個盜賊的女兒,這不對嗎?”
盜賊?多年過去,那個笑起來眼睛彎彎,咬著糖餅不斷喊著好燙好燙的女子,在她最愛的人口中,竟變成了這兩個字。
她額間的花鈿似還在陽光下微微發光,她的唇似還在對他笑,她的手那么柔軟,輕輕揉著他的頂發,將他背在身后玩大馬背人。
她的紫色衣裙帶著香風,走到哪里都讓人忍不住看她。
眼睛一眨,就有一個壞主意出來,兄長和他,當真是她的小尾巴,愿意一輩子跟在她后頭打轉。
叫她一輩子——姑姑。
他的姑姑,那樣快活的一個人,自在勝過和煦的春風,到了后來,也清冷如北風了。
最后一次見她,日頭要落下去,她素衣無釵環,散著長發,回身看了他一眼,院子里夕陽也快全退了,照得亭子頂上一塊唯留下些金光,高高的樹梢也染了點金色。
可那光太高了,她站在夕陽映不到的地方,在黑暗和光明的中間,良久地看了他最后一眼。
他多么想要阻止她,時至今日,他依然會午夜夢回,心神不定,他這一生后悔之事不算多,姑姑這一件,尤讓他悔恨痛苦。
“弄清你的來時路,再想日后。”柴徹說道。
“你知道我生母是誰?”
“不過是猜,也許你并非她的孩子。”
“就算是你猜測的,也都告訴我。”
“《高山壽》。我只能告訴你,你母親是為它而死。”
“又是這本破書,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在為它打轉?”
“等你找到它,你就知道你母親到底是誰,你又是誰了。”
“《高山壽》已被穆衿和我阿娘帶走了,現在我和會英門已然決裂,你是要我再回去搶回來?”
柴徹道當然不是,“他們沒能帶走。”
“那現在秘籍在哪里?”
“還在都督府,可具體在哪里,我也全然不曉。”
白費功夫,全都是白費功夫,無論是她潛入都督府還是婚禮之時進入密室,全都是白費功夫了。
“皎然。”眉婉兒在林中不遠處叫她,“回來吧。”
皎然回頭一看,“怎么了,婉兒?”
“你師姐,出事了!”
皎然急忙跑過去,再一回頭,柴徹已經消失不見了。
來無影去無蹤的。
她急忙迎上去,“師姐怎么了?”
“她好像很痛苦,雖然在昏睡著可還一直吐著黑色的血。”
“吐血?”應該沒有受內傷,可是怎么會吐血呢?
皎然急忙趕來,果然看見師姐痛苦不堪,緊閉著眼睛,鮮血從她嘴角不斷流出。
步月緊緊抱著她,一刻也不松手。
“師姐怎么回事?”皎然手足無措。
“是蠱。”
“什么!”皎然一愣,回想起會英門的確早年喜歡用毒控制門中弟子。
除了她,幾乎全部的師兄師姐都會服下毒藥。
“緒盟仇姑娘,你不是出身圣手毒門嗎?求求你救我師姐。”
從前都沒有發作過,怎么會這個時候發作。
“生別離慣會在人重傷時發作,如果不是你,她又怎么會發作得如此迅速?!”
步月責怪她,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。
只見緒盟仇走到了皎然身旁,拍了拍她的肩膀道,“好妹妹,我也想救她啊,可是有人攔著我。”
皎然一狠,“是誰攔著你救她?”
“就是你的步月師兄啊,他要眼睜睜看著你師姐死。”
皎然詫然,怎么會,“步月,你!”
緒盟仇繼續道,“現在回會英門,怕是也來不及了,她一旦發作,只有兩柱香的時間了。”
皎然聽罷眼淚便落了下來,毫不猶豫跪在她腳邊,“求你救救我師姐。”
緒盟仇心中一震,可仍狠了心,這是她最后的機會,也是她最好的機會,“救不救的,都你師兄一句話的事兒,你與其求我,不如求他。”
皎然急了,“步月,你到底怎么回事,你能救她就救啊,還等什么!”
“救!”步月大吼一聲。
“我愿意答應你的條件。”
緒盟仇眼前一亮,“你當真答應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