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瑾面無表情地說:“錢到了她們手上,想贖身還是做別的,那是她們的事。鄭老爺,你可別找錯了人,若是落入老鴇手里,被我發現了……”她的話沒說完,但威脅的意味已經很明顯。
“不會不會,這個絕對不會給錯。”鄭老爺連忙保證,但想到要給那些下賤人這么多錢,他還是心如刀絞。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,似乎每一個銅板都是從他心頭割下來的肉。
蘇瑾見他應下,這才說道:“貧道現在給鄭老爺推演一番,王大人必定對你窮追不舍。不僅是你,整個鄭家都會……”她在鄭老爺眼前輕輕彈指,“灰飛煙滅。”
鄭老爺臉色煞白,一把抓住蘇瑾的褲腳:“高人,道長,救我啊,求您幫幫我們鄭家!”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。
“世俗之事就要用世俗之法?!碧K瑾說道,“貧道只能指條明路,能走多遠就看鄭老爺的選擇和本事了?!彼恼Z氣平靜,但話中的意思卻讓鄭老爺心中一動。
“還請道長指點?!编嵗蠣斶B連磕頭,額頭在地上磕得通紅。
蘇瑾蹲下來,輕聲說:“攻擊才是最佳防御。你給王大人塞了這么多銀子,手上的證據足以讓王家父子下地獄。與其等他們動手,不如你搶先一步。”
“不行不行,那樣我也活不了?!编嵗蠣斶B連搖頭,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。
“鄭老爺,”蘇瑾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按律法,王知府遭受嚴懲,你最多砍頭;他砍頭,你可能只是流放。只要讓辦案的人相信你是被逼無奈,這罪過就不會太重,到頭來花錢就能消災。”
鄭老爺臉色蒼白地搖頭:“道長您道法高深,卻不懂世俗??峙峦跫腋缸舆€沒進大牢,我滿門就會被屠戮殆盡。道長,我,可否賜我一件護身法寶?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期待和懇求。
“你這災已成,還怎么擋?”蘇瑾橫了他一眼,“要是在今夜之前尋我,我倒是可以幫你這個忙,戴著能讓你保持清醒,不至于喝點酒就意亂情迷,不知死活?!?
鄭老爺臉色灰敗,慢慢松開了蘇瑾的褲腳。他的眼中充滿了絕望,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和家人的悲慘結局。
“哼,”蘇瑾冷笑道,“你有錢有勢,何須懼怕王家?你覺得我的主意不好?這可是我算出來最能救你和你家性命的法子?!?
“你怕全家枉死,可以花錢請鏢師。通過鏢局,你還能請到江湖上的人保護。只要給夠錢,江湖人才不管對手是誰,必定拼死保護你們?!?
“你怕全家被捉拿下獄,卻忘了自己認識多少高官顯貴。遠的不說,就說你剛才提到的楊稷,只要請動他,陳知府還敢給你安個莫須有的罪名?”
鄭老爺若有所思,眼神逐漸變得堅毅,臉色也好轉起來。這主意確實可行。
蘇瑾見他神色變化,知道他已被說動,便按了按他的肩膀說:“鄭老爺,破家的縣令,滅族的知府,你得抓緊時間破解困局。”
鄭老爺打了個寒戰,趕緊跪好,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:“感激道長教誨,我立刻回去集結人手。我知道,我掌握著他不少黑料。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堅定。
蘇瑾嘴角微揚,輕拍其肩膀起身離去:“好,你快回去吧。似乎有人正在打聽你的下落,你最好走側門溜回去。”
鄭老爺應了一聲,又拜了拜,這才一溜煙跑了。
蘇瑾站在夜色中,手中厚厚一疊銀票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。她細細數著,足足十多張百兩銀票,這筆意外之財來得突然。
夜風徐徐,帶著初秋的涼意。遠處傳來幾聲犬吠,打破了這份寧靜。就在這時,一只不知名的飛鳥掠過頭頂,啪嗒一聲,一坨黏稠的東西精準地砸在了她的額頭上。
蘇瑾僵在原地,手指微微顫抖,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。她能感受到那溫熱的觸感正順著額頭緩緩下滑,這種感覺令人作嘔。
微虛和微寧不約而同地后退一步,臉上寫滿了同情。微虛捂著嘴,強忍著不笑出聲,而微寧則低著頭,肩膀卻在微微抖動。
“趙煥,這些錢是我們三玄觀共同的功勞。”蘇瑾強擠出一絲笑容,將銀票塞給趙煥,聲音里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。她的眼角微微抽搐,顯然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。
趙煥從懷中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,動作輕柔地為她擦拭額頭。“小師叔放心,我會記入公賬。”他的聲音溫和,卻掩飾不住眼中的笑意。
蘇瑾仰頭望天,月色朦朧,繁星點點,哪還有那該死鳥兒的影子?她心中暗罵不已。以前她賺過更多的錢,怎么這次倒霉來得如此之快?這運道未免太過分了些。
“你這該死的鳥!詛咒你流浪三天找不到家!”她對著黑暗中早已不見蹤影的飛鳥咒罵,聲音中充滿了懊惱和不甘。
趙煥將微虛微寧手中的首飾也收了起來,動作利落地裝入荷包?!斑@些男子用的物件,你們留著也是無用?!?
“我們本就打算當了分錢?!蔽⑻撜f著,眼神卻不住地瞟向趙煥手中的荷包。
趙煥猶豫片刻,從荷包中取出一塊溫潤的玉佩,遞給微虛?!澳沁@個給你們留個念想?!?
“多謝大師兄!”微虛接過玉佩,眼中閃著喜色,愛不釋手地撫摸著。
蘇瑾見狀,連忙湊上前,“別忘了我的份!”她伸手就要去拿,卻被趙煥躲開。
這點錢分下來應該不會超過限額,應該不會再倒霉了吧?蘇瑾暗自盤算,心中卻總覺得不安。
然而,回客棧的路上,她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。短短幾條街的距離,她就連續遭遇了三次意外。
先是被一個醉漢撞得肩膀生疼,那人踉踉蹌蹌地撞上來,還沒等她發作就一溜煙跑了。緊接著在轉角處,她又撞上了一堵突出的矮墻,差點摔倒。最后,經過一戶人家時,一盆臟水從二樓窗戶潑下,雖然及時躲開了大半,但衣袖還是被濺濕了。
“該死!”蘇瑾怒不可遏,她從未經歷過如此倒霉的時刻。
懷中的黑貓也跟著喵喵直叫,一人一貓的聲音在夜色中此起彼伏,格外響亮。
“小公子,別罵了?!币粋€鄰居模樣的中年人走過來勸道,“那戶人家經常這樣,上次還往下扔石頭,砸傷了好幾個路人?!?
“什么人這么囂張?”蘇瑾皺眉,心中的怒火更盛。
“是個縣學生,說是讀書壓力大,整日想尋死,他父母怕他出事,就由著他胡來。那家人有錢有勢,誰也管不了?!?
話音未落,那扇窗戶又開了,一塊木頭砸了下來。蘇瑾及時閃開,借著月光看清了窗邊那張年輕俊秀的面孔,眼中滿是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