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沒說要活的。”蘇瑾轉頭問船工頭，“平常打撈尸體要多少錢？”

“至少五兩起步?！贝ゎ^抹了把臉上的水，語氣堅定。其他船工也紛紛點頭附和。

霜姨見眾人目光不善，連忙讓龜公取來四十七兩銀子給船工們分。銀子在月光下泛著冷光，船工們接過銀子，默默收好。

蘇瑾又向她伸出手：“我們也救了人?！?

霜姨渾身一顫，猶豫片刻后取出五張銀票，一百兩給蘇瑾，其他人各五十兩。她的手有些發抖，顯然是心疼這筆錢。

收了錢，蘇瑾善意提醒：“建議你們趕緊?？看a頭，這艘船遲早要出問題?！彼芨杏X到船身在不斷下沉，情況比想象中更糟。

眾人聞言，再無心爭吵，紛紛催促靠岸。船工們開始忙碌起來，劃槳的劃槳，掌舵的掌舵。

“紅狐，小丹，走不走？”蘇瑾問道。她的衣服還在滴水，但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。

“等等?！奔t狐突然眼睛一亮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，“我發現你們都很喜歡錢，那錢一定是個好東西。既然這樣，我也要開始喜歡錢了?！彼f著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
蘇瑾聽著這話，心中暗自好笑。喜歡錢不是人之常情嗎？這丫頭倒是單純得可愛。她正要說什么，卻發現周圍的人都豎起耳朵想要偷聽她們的談話。

只見紅狐說完就一溜煙跑上了凝香樓二樓，動作麻利地收拾起屋里的錢財、首飾和衣裳。她的手指靈巧地在各個抽屜里翻找，將值錢的東西一一收起。小丹的東西也都是她在保管，雖然東西不多，很多還用不上。

以前紅狐對這些東西都不在意，除了金銀外，換地方就隨手丟棄。但現在她知道了，這些都能換錢。她的動作越發迅速，生怕漏掉什么值錢的物件。

霜姨站在門口，看著紅狐忙碌的背影，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。她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開口道：“紅狐，小丹，凝香樓才遇難，你們馬上要離開了？”

“他們都是我的朋友?！碧K瑾淡淡地說道，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。

霜姨頓時不敢再攔，只是目光不停地在紅狐和小丹身上打量。天啊，她的凝香樓上竟然有兩位高人？而且還做這種營生？霜姨心中不是朋友，她能理解蘇瑾他們年少輕狂來逛花船，但實在無法理解紅狐和小丹有這等本事卻來花船賺錢。

船體突然一震，打斷了霜姨的思緒。一個伙計跑進來報告：“霜老板，船靠岸了?！?

幾個男子一把推開要上岸的姑娘們，自己搶先往岸上沖。蘇瑾見狀，袖子一揮，那幾個男子頓時撲通撲通掉進了水里。

“啊呀！”霜姨驚呼一聲，連忙吩咐人去救人。她的聲音里帶著慌亂，生怕得罪了什么貴人。

但船工和伙計們都站在原地沒動，眼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。岸上的圍觀者發出哄堂大笑，某人朝河里吐了口唾沫，罵道：“活該！”

雖然他們未必看得起花船上的姑娘，但更看不起這種時候還推搡女子的人。

最后還是霜姨花錢請船工把人撈了上來。那幾個落水的男子狼狽不堪，頭發和衣服都濕透了，像是落湯雞一般。

“還在發什么呆，快上岸啊?！碧K瑾對姑娘們說道，帶著紅狐與小丹快步登岸。這一次，客人和姑娘們都彬彬有禮地相讓，一點混亂都沒有。

上岸后，蘇瑾帶著眾人鉆進巷子里。這里人少了許多，路上零星飄過幾個路人。青石板路上落著幾片樹葉，隨風輕輕搖晃。

“四師妹，你在船上算過卦象沒？”趙煥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問道，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緊張。

“做了?！蔽⑻摵喍痰鼗卮穑哪抗馐冀K警惕地掃視著四周。

“在此地重新演算一遍，出巷子后咱們各走各路，到客棧碰頭?！壁w煥說著，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。

蘇瑾皺眉道：“天師府的高手竟如此了得，做了避占還能找到我們？”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以為然。

“你們易容了，我和三師弟可沒有?！壁w煥說道，“要是有人記住了我們的樣子，畫像一出，誰猜不出我們是誰？”

蘇瑾摸著下巴思索道：“看來化相術確實好用，以后你們都得學會，出門記得化個妝?！彼f著，目光落在趙煥和三師弟的臉上，似乎在思考該如何改變他們的相貌。

微虛停下腳步，閉目轉動手中籌策。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結果。須臾后她睜眼開口：“可以了。”

正要出巷子時，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眾人同時回頭，連在屋頂上的黑貓都差點摔下來。只見鄭老爺捂著肚子追了上來，他的臉色蒼白，額頭上滿是汗珠。

“高人且慢，且慢?。　编嵗蠣敋獯跤醯睾暗?。

“你是如何避開他們登岸的？”蘇瑾驚訝地問道。她還以為鄭老爺會是最后一個上岸的。

鄭老爺撲通一聲跪在蘇瑾面前，淚流滿面地說：“求大師搭救小人一命，陳大人和王少爺定會追殺我?！彼穆曇衾锍錆M了恐懼和絕望。

蘇瑾冷笑一聲，臉上掩不住的厭惡：“鄭老爺，說句實話，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。要不是你被美色迷了心智，那三人斷不會溺水身亡。殺人償命，縱使你未曾親自動手，但他們確實因你而死。這條命，我不想救?！?

說完，蘇瑾轉身就要離開。她的背影透著幾分決絕，似乎對鄭老爺的請求完全不為所動。

鄭老爺連忙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，雙手捧著哭求道：“求大師搭救小人一命。”他的手微微發抖，銀票在風中輕輕顫動。

蘇瑾腳步一頓，目光落在那疊銀票上。

“小師叔，這可是要背上孽債的，況且天師府的高手即將抵達?！壁w煥湊近小聲說道，眼中帶著幾分擔憂。

鄭老爺立刻把身上所有錢財都掏了出來，連玉冠都摘下，散發披肩楚楚可憐地開口：“高人，只要能救我性命，我愿意再奉上家財一萬兩！”他的樣子狼狽不堪，哪里還有半分富家老爺的氣派。

蘇瑾挑眉看了看微寧微虛，兩人立即上前接過鄭老爺手中的東西。銀票和玉器在他們手中發出輕微的響聲。

“我急于拿到那一萬兩銀子?！碧K瑾說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，“你要是真想給的話，那就把銀兩分作三份：四千兩賠給受驚的姑娘們和船家，受傷的多給些；剩下六千兩平分，一份補償給受驚的客人們，另一份沿河做善事，不管是扶貧濟困還是施粥施藥，這些都是你積攢的善緣。”

“賠給那些姑娘和船家如此之多？”鄭老爺心痛道，“這都夠她們贖身了。”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舍和心疼。